机械天才(第2/6页)

哈特说:“跟我说这些干吗?要我写下来送到报社去吗?”

我想晚上看巴库修车,于是对他说:“巴库叔叔,你的衣服看上去又脏又油。我不明白你怎么还能穿着它们。”

他转身朝我笑了。“你以为呢,小子?”他说,“像我这样的技师没时间穿干净衣服。”

“这车怎么啦,巴库叔叔?”我问。

他没有回答。

“是挺杆松了吗?”我问。

巴库告诉我不少有关汽车的事,有一件就是挺杆老是松。把任何一辆汽车给巴库,他告诉你的头一件事就是:“挺杆松了。你听,听见了吗?”

“是挺杆松了吗?”我又问。

他马上朝我走来,急切地问:“什么?你听到它松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巴库太太就把他拉开了,说:“行啦,是有什么东西松了。现在先吃点东西吧,男人。天哪!今天你可真是把衣服弄脏了。”

压着巴库的那辆车并不算新,尽管巴库吹嘘说它差不多是新的。

“它只跑过两百英里。”他老这么说。

哈特说:“我知道特立尼达小,但不知它竟会这么小。”

我还记得车子买来的那一天。那是一个周六,上午巴库太太来看我母亲,两人谈论米面的价格和黑市。走的时候她说:“他去城里了,说要买辆新车。”

于是我们等着看新车。

但到中午了,巴库还没回来。

哈特说:“这会儿那家伙十有八九正在拆发动机呢。”

大约四点钟光景,我们听到一阵嘭啪咔嗒的声音,于是沿米格尔街朝码头那边望去,看到了那辆车。这是一辆一九三九年款的蓝色雪佛兰,看上去很新很豪华。我们开始挥手欢呼,我看到巴库挥着左手。

我们蹦跳着跑到巴库家屋前的马路上,又挥手又欢呼。

车开近了,哈特说:“快跑,伙计们!快逃命。他像是疯了。”

太悬了!车从屋子边上冲了过去,我们都停止了欢呼。

哈特说:“车子失去控制了。这辆车早晚会惹麻烦的。”

巴库太太大笑起来。“你说什么呢!”

但我们还是叫喊着追着那辆车跑。

巴库不再挥左手了,而是警告大家闪开。

终于,在阿里亚皮塔街口,车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巴库说:“我拐进米格尔街后拼命踩闸,但刹车失灵了。真奇怪,今天早上我还把刹车拆了检查过呢。”

哈特说:“现在你可以干两件事,把你的脑袋拆了检查检查,或者把你的屁股卸了,免得害别人遭殃。”

巴库说:“你们这帮小子得帮我一把,把车推回家去。”

当我们把车推过做花炮的摩根家门前时,摩根太太喊道:“嗨!巴库太太,我看到你家今天买了辆新车。”

巴库太太没搭理她。

摩根太太说:“喂,巴库太太,你让你老公用他的新车带我兜兜风吧。”

巴库太太说:“行,他带你兜风,但你老公得先买辆驴车带我兜风。”

巴库对妻子说:“你闭上嘴,行不行?”

巴库太太说:“干吗让我闭嘴?你是我老公,我得帮你说话。”

巴库板着脸说:“你听着,我没叫你帮忙时你少给我多嘴。”

我们把车推到巴库家屋前就走了,留下他们俩在那儿斗嘴。这场争吵没多少看头。巴库太太坚持称自己有权站在丈夫一边为他说话,巴库却拒不领情。最后巴库打了他妻子。

这事干起来并非听上去的这么轻松。巴库太太的体形会让人想起秤砣,实际上她满身横肉。她要是把两手垂在身体两侧,看上去像一对括号。

至于她吵架时的嗓门……

哈特常说:“就像留声机快倒时的声音。”

我记得,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巴库试着用棍子打妻子,后来就改用粗得多的板球棒,我不敢肯定这是不是哈特的建议。但不管是谁出的主意,反正巴库从皇后公园运动场的一个地摊上买了根二手板球棒,上了油,从此就用它来揍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