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第4/10页)

“我叫杰沃南,”他说,眼睛没有看我,“我知道你是谁。我口袋里有你名片。你有什么事?”

“有个叫米切尔的男人,我正在找他。拉里·米切尔。”

“你在找他,为什么?”

“公事。我找他不行吗?”

“没人说不行。他出城去了。今天一早就走了。”

“我听说了。我有点不太明白。他昨天才回到这里。坐‘超级酋长’号。在洛杉矶,他取了自己的车,一路开过来。而且,他已经破产了。他不得不找人借款去付饭钱。他和一个姑娘在‘玻璃屋’吃晚饭。他喝得烂醉——或者也许是装的。这让他从账单中脱了身。”

“他在这里可以签支票赊账。”杰沃南冷淡地说。他的双眼一直扫视着大厅,就好像他期望看见那些凯纳斯特纸牌戏的玩家中有人会突然拔枪干掉牌友,或者那两位在巨型拼图前的老夫人中有一人会突然开始抓扯头发。他的脸上只有两副表情——冷硬,以及更加冷硬。“米切尔先生在埃斯梅拉达很出名。”

“出名,却不受欢迎。”我说。

他转过头,冷冷地瞪了我一眼:“我是这里的副经理,马洛先生。我还身兼保安主任。我不能和你讨论本酒店客人的声誉好坏。”

“你用不着。我了解情况。我四处去打听过。我已经观察过他的言行举止。昨天晚上他向某人敲竹杠,拿到了足够多的数目,可以离开这座城市。他把行李都带走了,这是我打听到的情报。”

“是谁给你这条情报的?”问这句话时,他的表情显得很强硬。

我没有回答,试图以此让自己也显得强硬有力。“除此以外,我再给你三点猜测,”我说,“第一,昨天晚上他的床没有睡过;第二,今天某个时辰,有人曾向办公室报告,他的房间已经打扫完毕;第三,你们这里值夜班的员工中,有人今晚不会露面了。没有人帮忙的话,米切尔不可能把他所有的行李都搬出去。”

杰沃南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缓缓地扫视了大厅一圈。“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你就是名片上写着的人?谁都可以印名片。”

我取出钱夹,从中抽出一小张我的侦探执照的复印件,递给他。他只瞥了一眼就还给了我。我把它收了起来。

“我们自己有组织来对付那些逃账的家伙,”他说,“这种事时有发生——在任何酒店里都是。我们不用你帮忙。而且,我们也不喜欢大厅里有枪出现。接待员看见你的枪了。其他人也能看见。九个月前,有人曾在这里行凶抢劫。有个劫犯死掉了。我开枪打死的。”

“我在报纸上读到过,”我说,“吓得我好几天都提心吊胆的。”

“你只读到了其中一部分。接下来的一周,我们损失了四五千块的生意。客人成打成打地退房。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是故意让接待员看到枪托的。我一整天都在打听米切尔的下落,得到的却全是闪烁其词。如果那个男人退了房,为何不直说?谁都没必要告诉我他欠了账。”

“没人说他欠账。他的账单,马洛先生,已经全部结清了。所以,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奇怪,为什么他退了房这件事还得保密。”

他一脸轻蔑之色。“也没人这么说。你耳朵真不好使。我说过他出城旅行去了。我说过他的账单已经全部付清了。我没说过他带了多少行李。我没说过他已经退了房。我也没说过他带走的是他所有的行李。你从所有这些里面到底想得出什么结论?”

“是谁替他付清了账单?”

他的脸微微泛红起来:“听着,老兄,我告诉过你是他自己付的。亲自付的,就在昨晚,全部付清了,而且还预付了一个星期的房钱。我对你一直很耐心。现在该你告诉我一些事情了。你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