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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弗米利耶小姐把该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他嘟囔着抱怨道,“我在执行华盛顿一家很有势力的律师事务所的要求。他们的委托人目前希望将身份保密。你要做的就是跟踪当事人,看她在什么地方停下来,而所谓停下来的地方,我指的不是洗手间或者汉堡店。我指的是一家酒店,公寓大楼,或者也许是她认识的人住的地方。事情就是这样。你还想要多简单?”

“我要的不是简单,安姆尼先生。我要的是背景资料。这个姑娘是谁,她来自什么地方,她到底做过什么事情,以至于有必要派我去跟踪她。”

“有必要?”他对我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由你来决定做事有没有必要?找到那个姑娘,盯牢她,然后打电话告诉我她的下落。还有,要是你还想拿钱,你最好他妈的手脚利索点。我等你到明天早上十点。过了那时候,我就另外安排找人。”

“好的,安姆尼先生。”

“你现在到底在哪儿,还有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我正在四处闲逛呢。刚才我被威士忌酒瓶砸了一下脑袋。”

“是吗,那可太糟了,”他刻薄地说,“我猜你先把瓶里的酒喝光了。”

“哦,事情本来还可以更糟糕,安姆尼先生。被砸脑袋的人本来可能是你。我明早十点左右会给你的办公室打电话。别担心,人是不会跟丢的。这儿还有两个帮忙的呢。其中一个当地小伙子叫米切尔,另外一个是从堪萨斯市来的私家侦探,叫戈布尔。他带着把枪。好了,晚安,安姆尼先生。”

“等等!”他大叫一声,“等一下!你什么意思——还有两个侦探?”

“你问我什么意思?我才是问你的那个人。看样子你只分到了一部分差事。”

“等一下!你先别挂!”一阵沉默。然后他用平稳镇静的声音对我说话,口气不再咄咄逼人。“明天一早我就会联系华盛顿,马洛。如果我刚才对你扯嗓门了,我向你道歉。现在看来,我可能会得到授权,掌握一些关于这案子的更多信息。”

“好。”

“如果你想再联系我,就打到我这儿来。随时都行。任何时间都可以。”

“好。”

“那么,晚安。”他挂上了电话。

我将话筒放回挂钩上,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头还在隐隐作痛,但晕厥感已经消失了。我吸了一口凉爽的夜风,风中掺杂着海上的雾气。我推开电话亭门走了出去,望着街对面。我刚来时那个待在停车位上的老家伙又开了回来。我溜达过街,问他去“玻璃屋”怎么走,那是米切尔曾经许诺要带贝蒂·梅菲尔德共进晚餐的地方——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告诉了我,我谢过他,重新穿过空荡荡的街道,爬进我那辆租来的汽车,沿着原路返回。

梅菲尔德小姐依然有可能匆匆赶上了那趟七点四十七分开往洛杉矶或某个中途小站的火车。但她更有可能根本没上火车。一个出租汽车司机载客到车站后,是不会等在那里看乘客上火车的。拉里·米切尔没那么容易动摇。如果他握有她足够多的把柄,能让她去埃斯梅拉达,那么他也有足够多的手段能将她留在那里。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和行动任务。他不知道缘由,因为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如果他还有半点头脑——而我相信他的头脑远远不止半点——他就会想到,只要是出租车载她走,我就能够查到她的行踪。我做出的第一个猜测是,之前他已经开车去过德尔马,将他那辆大号别克轿车停在某个隐蔽的地方,在那儿等着她的出租车开过来并卸下行李。等出租车掉头往回开以后,他就会把她接上自己的车,重新开回埃斯梅拉达。我做出的第二个猜测是,她不会向他透露任何他还不知道的事情。我是一名来自洛杉矶的私家侦探,一些不知名的秘密当事人雇用我跟踪她,我依照指令行事,然后因为试图和她靠得太近而犯了错误。这会让他心烦,因为这就意味着上场的现在不止他一个人了。不过,如果他手上掌握的把柄信息——不管那是什么——是来自一份新闻剪报的话,他就别指望能一辈子不让别人知道。只要有足够的兴趣和足够的耐心,假以时日,任何人都可以把这桩旧事给挖出来。不论是谁,但他有足够的理由雇用私家侦探,说不定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反过来说,这也就意味着无论他对贝蒂·梅菲尔德打的什么主意,捞钱或者骗色甚或想来个人财两得,他都必须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