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我们可以看到一种逃避的愿望:与其说是逃避那个男人,不如说是逃避那片空间,更不用说是要逃避他们交谈的话题了。然而,这一决心并不坚定,她对帽子的操心就显示出了这一点,因为,就模特作为阐释对象这一意义而言,愿望的实现对她来说可能会适得其反。我是否可以更进一步地提醒你们一下呢?这就意味着优势的丧失,更不用说这还将构成全诗的终结。实际上,全诗恰好就是以这种方式、即她的出门而结束的。诗句的字面意义因此会与隐喻意义发生冲突,或是融合。于是有了“我不知道哪个男人有这个权利”(I don't know rightly whether any man can),这一句将这两个层面的意义合并,推动本诗继续向前发展:你们不会知道这里谁是马,谁是马车。我怀疑,甚至连诗人本人也不知道。而融合、聚变的结果就是某种能量的释放,这种能量征服了他手中的笔,而它竭尽所能才勉强控制住了这两条线索,即字面意义上的线索和隐喻的线索。

我们知道了女主人公的名字。这样的对话以前就有先例,结果也几乎一样,我们知道这首诗的结尾方式,因此我们就可以对这些场景中的人物作出判断,更确切地说是进行想象。《家葬》的场景是一次重复。由此看来,这首诗与其说是在向我们叙述他们的生活,不如说是在替换这一生活。在“这个时候别去别人那里”(Don't go to someone else this time)一句中我们也能体会到,他们两人中至少有一个人怀有既嫉妒又羞愧的复杂情感。在“我不会下楼的”(I won't come down the stairs)和“他坐下来,用两个拳头托着腮”(He sat and fixed his chin between his fists)中,我们可以看出他俩在身体非常靠近时流露出的对暴力的恐惧。后面一行是静止状态的绝妙体现,简直就像是罗丹的《思想者》,虽然这男人支起的是双拳——一个含义丰富的自我指认细节,因为拳头用力加诸腮帮就是击倒的动作。

不过,此处最重要的东西是楼梯的再次被引入。不仅是楼梯本身,而且还有“他坐下来”(he sat)的台阶。从这个时候开始,整个对话都是在楼梯上展开的,虽说这楼梯与其说一个通过的场所,不如说是一个僵局。身体意义上的任何一步都难以迈出。取而代之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他们语言上、或者说是口头上的替代物。这段芭蕾接近于结束,伴随着“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亲爱的”(There's something I should like to ask you, dear)一句,展开了一场语言上的进攻与防守。请你们再次注意谈话中的哄骗味道,而这一次,这里面还掺入了对哄骗之徒劳的认知,这体现在“亲爱的”一词中。还请你们注意一下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貌似发生真实互动的那一幕:“你才不知该如何问。”“那你就帮帮我。”(“You don't know how to ask it.”“Help me,then.”)这是最后一次敲门,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敲墙。请注意“她伸手推动门闩作为全部回答”(Her fingers moved the latch for all reply),因为,这一假装开门的动作是这首诗中的最后一个身体动作,最后一个戏剧化或电影化的手势——之后又一次试图拉开门闩的动作除外。

 

“我的话好像总是让你讨厌。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样的话
能让你开心。但是你可以教我,
我想。我得说我不明白该怎么做。
一个男人得部分放弃做个男人,
面对女人。我们可以达成协议,
我发誓往后决不去碰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