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场演讲[1](第4/5页)

六,你们即将步入、即将在其中生活的这个世界,其名声可不怎么好。它的地理面貌胜过它的历史面貌;它在视觉上的魅力远远超过它在社会层面上的魅力。这不是一个好地方,你们很快就能发现这一点,我也很怀疑它能在你们离开的时候变得更好。然而,这却是我们唯一能落脚的世界,没有其他选项,即便存在选项,也难以保证它就比这个世界好得多。外面的那个世界是一片丛林,也是一片沙漠、一道湿滑的陡坡、一片沼泽……既是字面意义上的,但更糟糕的是,也是隐喻意义上的。但是,就像罗伯特·弗罗斯特所说的那样:“最好的步出方式永远是穿过。”虽说他在另一首诗里也写道:“做一个社会的人就是去宽恕。”[5]在结束我的讲话之前,我想就这里所言的“穿过”再谈几句。

你们要尝试不去关注那些试图让你们生活不幸的人。这样的人会有很多,既有官方身份的,也有自告奋勇的。如果你们无法逃避他们,就忍受他们,一旦脱离了他们,你们则要尽快地忘记他们。首先,尽量不要谈论你们在他们手下遭受的那些不公正对待,尽量不去谈论这些故事,无论你们的听众多么爱听。此类故事将延长你们敌人的存在时间,很有可能,他们就指望着你们滔滔不绝,希望你们把你们的体验转告他人。就单个人而言,一个个体本身是不构成实施非正义的有价值目标(或者,在这个事例中也包括实施正义)。一对一的比率无法论证付出之合理,起作用的是回声。这就是每一位压迫者的主要原则,无论这压迫者是得到国家支持的还是擅自妄为。因此,你们要偷走那个回声,或是让它噤声,不让任何一个事件占据比它本身更长的时间,无论这个事件多么不幸或多么重大。

你们的敌人所做的一切,会因为你们对这一切作出的反应而获得意义或产生后果。因此,请赶紧从他们当中或他们身边走过,当他们还是黄灯,还没有变成红灯。要在意识中或言语中忘掉他们,不要因为自己原谅了他们、忘掉了他们而自豪,首要的事情就是忘掉。这样一来,你们就能让你们的脑细胞避免存储那些无用的鼓动;这样一来,你们或许还能拯救那些猪脑袋,因为被遗忘是一个比被宽恕更近的前景。因此,请转换频道,你们无法让这个网络停止播出,但你们至少可以降低它的评级。这个决定未必能让天使们高兴,但是,我再说一遍,它一定能刺痛恶魔们,这在如今十分重要。

我最好就此打住。就像我在前面所说的,如果你们觉得我的话还有点用处,我会感到高兴的。如果不是这样,那就说明你们对未来所做的准备远远胜过你们这个年纪的人通常的作为。我认为,这也是一个让人高兴而不是忧虑的理由。无论你们的准备是好是坏,我都祝福你们,因为,无论是有准备者还是无准备者,你们的前方都没有现成的午餐,你们需要运气。不过,我相信你们能成功。

我不是吉普赛人,我无法预言你们的未来,但任何一位明眼人都能清楚地看到,你们拥有许多机会。至少,你们出生了(出生本身就是成功的一半),而且你们生活于民主制度,民主是处在噩梦和乌托邦之间的一幢屋子;在个性发展的道路上,它设置的障碍少于它提供的选项。

最后,你们是在密歇根大学完成的学业,在我看来,这是全美最好的学校,哪怕仅仅是因为它在十六年前向地球上一个最懒惰的人提供了一份急需的口粮,这个当时实际上连一句英语也不会讲的家伙就是鄙人。我在这里教了八年书;我在这里学会了我今天演讲所使用的这门语言;我从前的一些同事还在上班,另一些退休了,还有一些则已长眠于你们此刻所立足的安阿伯的土地。显而易见,这片土地对我而言具有特殊的感情色彩,十几年之后,它对你们而言也将具有同样的感情色彩。就这层意义来说,我又的确能够预言你们的未来。在这一方面,我知道你们能行,或者更确切地说,我知道你们能成功。因为,十几年之后,当有人提起这座城市的名字时,一阵温暖的情感便会涌上你们的心头,这样的情感将会表明,无论是否走运,你们作为人类都是成功的。我首先就要祝愿你们在未来获得这样的成功。其余的一切则要看运气,意义也相对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