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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把悲伤咽进肚中,打理了一切事宜:筹划和安排、迎宾和寒暄、致谢和守灵。五天后,葬礼结束——婆婆已入土为安,唁客们早已回家,但我的事情还没完,我必须打起精神再写一封信给聿明。

夜已深,我拿出笔砚。我已把前来吊唁和参加葬礼的人列了清单,我对他们的赞美之辞和念旧之情都铭记于心。尽管,时过境迁,婆婆的地位已随先夫亡故而大不如前,但所有的熟人全部前来吊唁,一些人我们几乎已经忘记了。我磨了一大片墨汁,用毛笔蘸墨,把所有来宾的姓名和唁辞都写了下来。如上封信一样,我只告诉了聿明具体细节,其他什么也没说。这两封信读上去,一定很像公事文章,写得一板一眼,我几乎认不得自己的笔迹。信写了足有三页纸,一行紧挨着一行。

写完后,我选了一颗印章,打开朱印瓷盒的盖子。信件末尾一般我只落个款,但这封信需要正式地盖上我的私章。我把石章刻面在墨印中按了几下,在白纸上试了一回,然后在我的落款下面用力按下去。当我把信塞进备好的信封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片刻之后,我猛然觉得双膝发软,那是另一种更加沉重的负担,一种排山倒海的悲痛,将我彻底击垮。我勉强走到床边,一头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