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吧(第2/3页)

于是凉冰冰再婚了。这一次陈峰全程失踪,不然他就不会错过凉冰冰的单身告别派对上她玩真心话大冒险那一幕。

主持人问:“你第一次拉手是和谁?”

“陈峰。”凉冰冰毫不犹豫地回答。

主持人又问:“第一次接吻?”

凉冰冰答:“陈峰。”

主持人再问:“第一次……那个呢?”

凉冰冰答:“陈峰。”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凉冰冰看起来很茫然。后来她私下里问我,为什么那一段变得那么奇怪。因为事实特别明显,也特别吓人,所以我没敢给她指出来。

但凉冰冰终究要和自己的心坦诚相见。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因为陈峰也要结婚了。那段时间我一直留意观察着凉冰冰,她看起来一切无恙。一直到一个忙碌的周二上午,我接到她的电话。她泣不成声,说自己动不了了,让我帮忙把她的车开走。

我问她在哪儿,她说在中环正中央。我真是晕啊,只好叫了一个朋友一起开车去找她。车流在靠近凉冰冰说的那个路口的地方开始凝滞。我心想,凉冰冰你真牛×,真是一段传奇,如果列一个今天的全上海收获脏话排行榜,你一定高居三甲。

然后我看见她那辆香槟色的车,已经挪到了缓冲带上,警察哥哥在好言相劝,拖车在一旁虎视眈眈,可她就是趴在驾驶盘上不肯下来。她哭得像个孩子。

如果我再晚一会儿出现,警察哥哥就准备为这位美少妇叫救护车了。我终于把凉冰冰哄上了我的车,让朋友开走她的车。她还在痛哭,伤心程度应该怎么形容呢,就是完全垮了。她满脸眼泪鼻涕,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我爱他,我爱的一直是他。”不用问我也知道她说的是谁。

唉,凉冰冰,你搞砸了。当然,陈峰,他也搞砸了。还有我,我或许不是一个好闺密,也或许我低估了凉冰冰的幼稚和自我蒙蔽的程度。

平静下来以后,凉冰冰给我看她手机上陈峰今早发来的短信:“我可能做了一件错事。”她在看了这条短信之后,若无其事地和老公一起吃了早餐,若无其事地用排卵试纸测了自己的周期,开车出门上班。然后就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崩溃了。

“那你们以后怎么办呢?”我在等红灯的间隙,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个暑假,少女凉冰冰和少年陈峰像童话里的一对璧人,手拉着手笑嘻嘻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眼眶突然有点湿。凉冰冰抬起头,给了我一个凄凉的微笑。那个微笑如果能够翻译成一句话的话,那句话就是,这辈子就这样了。

这是一个因为自负而错过的故事。

吴诺是大龄剩女,有着大龄剩女的通病,那就是挑剔男人。从身材、谈吐到穿西裤露出鞋头的长度,通通都可以是她挑剔的理由。然而她的本钱又不足以支撑她这样的挑剔,所以她就剩下了。当然每一个女人在岁月中都有过柔软的时代。对吴诺来说,那个时代是20世纪90年代。

我和吴诺考上重点高中之后,突然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从前我们怎么俯视别人,现在学霸们就怎么俯视我们。从前老师判断卷子的难易度是否合适的方法是问“吴诺,你做着觉得怎么样”,现在,你考个位数也好,十位数也罢,照样有人拿着九十分的卷子和老师相谈甚欢。我们森森地觉得无力。于是我们怎么办呢?我们回初中母校打扑克。

要说牌友那还是打小的好。人成熟以后很难交到朋友啊,很难。我们在母校的教室后排一边忙着拱猪[10],一边吃着从小卖部赊来的零食,浑然忘记了学霸们带给我们的不愉快。

在所有的牌友之中,有一个人对吴诺来说是特别的。他叫大马。用我们的话来说,他是“吴诺公主的奴仆”。我们吃的零食就是他去小卖部赊的,到时候钱当然也由他去还。我们拱猪的光景,他把吴诺的自行车扛到一旁,从车把到链条擦得锃亮,一边还不时对挖苦他的牌友喝上一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