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是更好的二十岁

和俩闺密相约在半岛酒店饮下午茶。三人当年都小有姿色,如今也风韵犹存。当然,风韵犹存的档次和回头率没有必然关系。

半岛的下午茶名不虚传,够好看,也够难吃。三层茶点架的最下层是涂满反式脂肪酸的面包,中间一层是蘸着莫名其妙的芥末酱的饼干,最上层是甜得发腻的马卡龙。难吃的程度足够捍卫减肥大计,让你在明知道其价值不菲的情况下,还是宁可浅尝辄止。

我特别喜欢这样的时光,即使手边是徒有其表的茶点。女人越往下走,越会明白彼此陪伴的重要性。“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是一个最惨也最棒的事实,如今我们只把男人当作职场上、智商上和床上角力的对手,不再试图与他们相互了解,而只把这样的时光留给闺密。

闺密是岁月给三十岁的女人准备的奖励之一。年轻的女孩都是自恋且杀伤力强大的阿修罗[11],阿修罗之间不是没有友谊,只是这友谊的杀气太浓。而到了三十岁这个年龄,我们懂得什么叫人性,也懂得什么叫妥协,我们更加关注快乐,而不是谁是女主角这样的问题。

岁月给三十岁的女人准备的第二个奖励是时间。这样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时间不该只以量,而应该以质量计算。二十岁时的周末早上九点,我大概还抱着被子梦周公,而现在的周末早上九点,我已经完成了晨练,洗过澡,化好淡妆,神采奕奕地坐在餐桌前,一边喝咖啡一边写作。这不仅是因为我终于逃脱了睡神的控制,而且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事都一样:你所拥有的和你所错过的,总会有个大致的平衡。这是上帝的公平。

岁月给三十岁的女人准备的第三个奖励是从容,这完全是实打实的。如果有人告诉你,三十岁的女人从容是因为她们内心强大,千万别相信,虽然她们的内心可能确实强大,但让她们显得从容的原因只有一个:她们见过了。譬如说,我知道high tea[12]怎么喝,也知道五星级酒店怎么泊车,更不用说出国旅游的时候怎么一边接过行李一边自然而然地递上小费。我对这个世界,没有林黛玉初进大观园时的小心翼翼,也没有刘姥姥初进大观园时的十三点[13] ;兮兮,因为,我见过了。

对今天的三十岁女人来说,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最好的时代。君不见电视荧幕上,相差五六岁甚至更多的姐弟恋比比皆是,毫不出奇,倒是要找个二字头的扛得起女主角大旗的妹子颇为困难。这一方面是因为人类对女性美的定义正在改写,女人不再仅仅是赏心悦目的对象,她们也开始承担人们对智慧、对能力、对大气的期待。

另一方面,当然是美容保养手段蒸蒸日上。在今天,一个不自甘堕落、过得不算太凄风苦雨的女人,看起来符合她真实年龄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姐姐们毫不心虚地说一句,在状态好的时候冒充一下二十岁的妹子完全不是问题。《来自星星的你》里面的全智贤,在众多保养达人看来,也不过是刚刚做到了本分而已,三十三岁的女人看起来本来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相信她睡眠时间能更充足一点的话,和二十多岁的弟弟搭档看起来更应该是无缝衔接。

十几岁、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想象三十岁,总觉得遥远而可怕。当人生真的走到这里,发现居然有着别样的风景。

三十岁,依然美丽,更能把握自己,从自恋的咒语中逃脱,不再为爱情患得患失,珍惜朋友,懂得说不。它是更好的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