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现在这里没人喜欢卡(第2/11页)

卡尔斯的军事法官们对总参谋部派来的这位勤奋的少校特派员的报告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最终,卡迪菲不是因政治谋杀,而是因过失杀人罪被判了三年零一个月的监禁,到出狱为止她一共坐了二十个月的牢。而奥斯曼·努里·乔拉克上校则根据土耳其刑法第313条和第463条所规定的无法认定主犯的团伙杀人罪被处以重刑,不过六个月后被赦免。尽管有人警告过他,让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可后来当他在军人之家和旧日的军中好友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他隐晦地批评自己的朋友胆小、愚蠢、害怕宗教分子,说自己至少敢把支持阿塔图尔克主义的军人们心中的想法付诸行动。

其他有关的军官、士兵和一些政府职员,尽管他们声称自己是服从命令,是爱国的,可在军事法庭上,他们还是被认定为团伙杀人、非法使用国家财物等罪名。不过服刑没多久,他们也同样被赦免。这些人当中有一名少尉,非常年轻和理智,后来他也成了一名伊斯兰分子。出狱以后,他在伊斯兰教的《誓言报》上连载了自己的回忆录(《我也曾是一名雅各宾派》),不过因为涉嫌侮辱军队,这本回忆录后来被禁止出版。守门员乌拉尔已经被证实在政变后不久就开始为国家情报局工作,至于其他的演员,法庭认定他们只是普通的演艺人员。冯妲·艾塞尔在丈夫被杀的当晚便精神病发,她总是愤怒地攻击别人,抱怨别人,所以被带到了位于安卡拉的部队医院,在精神病科接受了四个月的治疗。在她病愈出院好多年之后,她在一部热播的儿童连续剧里给一个巫婆配音,凭借这一角色她很快便在全国走红。她告诉我说,她那意外死在舞台上的丈夫因为别人的嫉妒和诬陷没能演成阿塔图尔克这个角色,至今她还耿耿于怀,现在惟一可以安慰她的就是近些年很多阿塔图尔克的雕像都是以她丈夫的一些造型为基础制作的。因为少校特派员在报告里提到了卡,所以军事检察官——很正常地——传唤卡出庭作证。而头两次庭审卡都没有出席,为了得到他的口供,法庭作出了逮捕他的决定。

图尔古特先生和伊珂每周六都会去探视在卡尔斯服刑的卡迪菲。天气不错的时候,在征得好心的监狱长的同意之后,他们会在监狱院子里的那棵大枣树下铺上白色的单子,一起品尝扎黑黛做的橄榄油柿椒卷,把肉米丸子送给其他囚犯们品尝,他们还会打开图尔古特先生让人修理好的“飞利浦”录音机,边剥鸡蛋边欣赏着肖邦的协奏曲。为了不让女儿入狱的事情给自己蒙羞,图尔古特先生把监狱看成了每个值得尊敬的公民都必须上的寄宿学校,偶尔还会叫上记者塞尔达尔先生这样的熟人。有一次,法泽尔也跟着他们一起去探视了卡迪菲,卡迪菲希望他能常去。后来,在出狱两个月以后,卡迪菲便和比自己小四岁的法泽尔结了婚。

婚后头六个月,法泽尔在卡尔帕拉斯旅馆的前台工作,他们夫妻俩也住在旅馆里。当我到卡尔斯的时候,他们已经带着孩子搬去其他地方了。卡迪菲每天早上都会带着仅六个月大的孩子厄梅尔江去卡尔帕拉斯旅馆,伊珂和扎黑黛则帮她照看孩子。图尔古特先生除了要带孙子,还得亲自处理一些旅馆的事务,而法泽尔为了能早日摆脱对岳父的依赖,在阿伊登照相馆打了一份工,又在卡尔斯边境电视台做助理策划。他后来笑着告诉我,他虽然名为助理策划,可实际上就是干些跑腿的事情。

到达卡尔斯的第二天中午,我在法泽尔位于胡卢西·阿伊泰金大街上的新办公室里见到了他。法泽尔好心地问我为什么要到卡尔斯来,当时我正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缓缓地落在卡尔斯河上。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我还以为他要提起在昨天的晚宴上让我头晕目眩的伊珂呢,于是我稍作夸张,告诉他卡在卡尔斯写了一些诗,而我正打算写一本有关这些诗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