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女人们为了尊严而自杀(第5/7页)

卡迪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们是在同一间屋子里吗?谁告诉你的?”她问道。见到伊珂脸上的表情非常肯定,她沉默了。

“是宗教学校的学生法泽尔告诉我的,我立刻就相信了他,因为他说是他亲眼看见的……”听到这个消息,卡迪菲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为了让她接受这个事实,伊珂停了一会儿,然后立刻补充道:“卡知道‘神蓝’躲在哪儿,他见过你之后没有回旅馆。我认为是卡把‘神蓝’和韩黛的藏身地告诉了特别行动队,所以我没有和他去德国。”

“你怎么知道?”卡迪菲说,“也许不是他而是别人说的。”

“也有可能,我也这样想过。不过我认定了就是卡告的密,我无法说服自己。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爱他了,所以我没有去德国。”

听完伊珂说的这些,卡迪菲已经耗尽了全身的气力。伊珂明白,到了这会儿自己的妹妹才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

卡迪菲双手捂住脸开始抽泣起来。伊珂抱住她,也开始哭了起来。不过在无声的哭泣中,她觉得自己和妹妹哭的不是一回事。过去她们都不愿意放弃“神蓝”,俩人一直都在明争暗抢,那时她们也曾在羞愧中这样哭过一两次。现在伊珂觉得一切纷争都已经结束了,她也不会离开卡尔斯了。一时间,她觉得自己老了很多。向生命妥协,然后老去,睿智得对世界一无所求,这些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号啕大哭的卡迪菲。看得出来,妹妹要比自己痛苦得多。因为自己没有落到妹妹这一步,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谢天谢地——或者说是报复的感觉,不过她马上就难为情起来。为了能多卖些汽水和鹰嘴豆,民族剧院的经营者们一直在电影间隙放着同样的音乐——青年时代她们曾在伊斯坦布尔听过的那首《宝贝,靠近我》。那时,她们俩都想学好英语,却都没做到。此刻,伊珂感觉卡迪菲在听到这首歌以后哭得更凶了。透过帘子间的缝隙,伊珂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在昏暗后台的另一头和苏纳伊聊着天,而冯妲·艾塞尔则手拿酒瓶在往杯子里倒着酒。

“卡迪菲女士,我是奥斯曼·努里·乔拉克上校,”一个中年军人粗鲁地拉开帘子,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给她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女士,我要怎样才能减轻您的痛苦呢?要是您不想上台演出的话,我可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路已经通了,部队马上就要进城了。”

在后来的军事法庭上,奥斯曼·努里·乔拉克就用这番话作为他试图保护卡尔斯免遭那些政变分子破坏的证据。

“我没问题,谢谢您,先生。”卡迪菲说。

伊珂觉得卡迪菲也学会了冯妲·艾塞尔的做作,但她同时也非常佩服卡迪菲为振作起来而作出的努力。卡迪菲强迫自己站起来,喝了杯水,然后就像个幽灵一般在宽敞的后台走来走去。

第三幕就要开始的时候,伊珂想把父亲拉走,不让他见卡迪菲,可临到最后图尔古特先生还是凑了过来,“不要怕,”他说,“他们(指苏纳伊和他的朋友们)都很现代。”

第三幕刚开始,冯妲·艾塞尔便唱了一首被强奸的女人常唱的民歌,这也吸引了那些看得稀里糊涂的观众们的注意。冯妲·艾塞尔和平时一样,一边哭喊着咒骂男人,一边啰里啰嗦地讲述着自己的遭遇。两首歌和一小段让孩子们捧腹大笑的模仿广告(“阿伊嘎兹”牌天然气是用屁做成的)过后,灯光暗了下来,舞台上出现了两个士兵,这不禁让人们想起了大前天晚上在演出的最后时刻荷枪实弹冲上台来的军人。他们把一个绞刑架抬到了舞台中央,剧场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苏纳伊一瘸一拐地和卡迪菲一起走到了绞刑架下。

“我认为事情不会发展得如此迅速。”苏纳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