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我不是任何人的间谍(第3/6页)

我好几年都没见过人。我是一个电子工程师。我憎恶西方,所以我十分推崇伊朗革命。后来我又成了一个穆斯林。我相信霍梅尼所说的‘现在保护伊斯兰教比做礼拜,比斋戒更为重要’。我从弗朗兹·法农关于暴力的论述里,从赛义德·库图布‘用迁徙去逃避压迫’的观点中,从阿里·谢利阿提的身上获得了启示。

为了躲避军事政变的影响,我逃到了德国。之后,我又回到了土耳其。我在格罗兹尼和车臣人一起抵抗俄罗斯人的时候受了伤,右腿瘸了。塞尔维亚被围期间,我去了波斯尼亚,在那儿,我和波斯尼亚姑娘麦尔祖卡结了婚,后来,我们一起回到了伊斯坦布尔。因为要频繁地参加政治活动,加上朝圣观念对我的影响,我在任何一个城市停留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两个星期,所以我和第二任妻子也分了手。

后来,我和带我去车臣、波斯尼亚的穆斯林团体断绝了来往。那以后,我走遍了土耳其。尽管我认为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杀死伊斯兰教的敌人,不过直到今天,我也没有杀过人,也没有指使任何人杀过人。卡尔斯的前市长是因为他要取缔城里的马车,被一个愤怒的库尔德车夫杀死的。我之所以来卡尔斯,是因为那些自杀的年轻姑娘。自杀是最深重的罪孽。我希望我死后,我的诗能够出版以作纪念,诗都在麦尔祖卡那儿。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牢房里一片寂静。

“你不必死,”卡说,“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救你。”

“那么我再说另一件事,”“神蓝”说。他见卡正在认真地听自己说话,便又点了根烟。他注意到卡的肚子上绑着一个和勤劳的家庭主妇一样默默工作的录音机了吗?

“慕尼黑有一家电影院,每周六晚上十二点以后都会放两部电影,票价很便宜,我总是去那儿,”“神蓝”说道,“有一个意大利人拍了部名叫《阿尔及利亚战争》的电影,讲述的是法国人在阿尔及利亚的暴行。有一次电影院放了这个意大利人拍的最后一部影片《凯马达之战》。影片讲的是英国殖民者在一个种植甘蔗的大西洋海岛上设计的阴谋。他们先是找了一个黑人领袖,教唆他起来反抗法国人。然后他们来到岛上,干预起岛上的局势来。因为第一次起义不成功,所以黑人们又策划了一次起义,不过这次他们反抗的是英国人,可是英国人放火烧了整个海岛,黑人的起义又失败了。这两次起义的黑人领袖被英国人抓了起来,即将在一个清晨被绞死。就在这个时候,马龙·白兰度(就是他鼓动这个黑人领袖起义,多年来一手策划了所有的事情,最后又替英国人镇压了第二次起义)来到了关押这个黑人领袖的牢房,砍断绑他的绳子要放他走。”

“为什么?”

“神蓝”有点生气地说道:“还能为什么……为了这个黑人领袖不被绞死呗!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这个黑人领袖被绞死的话,那他就会成为一个传奇人物,当地人以后就会把他视为旗帜。不过这个黑人明白马龙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砍断绳子的,所以他拒绝逃走。”

“那他们把他绞死了吗?”卡问道。

“是的,不过没有演他是怎么被绞死的,”“神蓝”说,“电影里当间谍马龙·白兰度准备逃离海岛的时候,被一个当地人捅死了。你现在对我做的事情就像他做的事情一样,他也是向黑人许诺要给他自由的。”

“我不是间谍!”卡极为敏感地说道。

“你不要太在意间谍这个字眼,我也是伊斯兰的间谍。”

“我不是任何人的间谍。”卡还是敏感地这么说道,但这次却没有生气。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往这盒万宝路里放一些可以让我中毒、削弱我意志的药吗?美国人给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就是红盒万宝路了。我可以一直抽它抽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