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安拉问题不是一个思想和信仰问题,而要把它理解为完全是一个生活问题才是正确的(第4/6页)

“但是他竟然为宗教分子们流眼泪。”

“因为他陷入了情网,”冯妲·艾塞尔说,“我们的诗人这些天有些过于多愁善感。”

“啊,我们的诗人陷入情网了吗?”苏纳伊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只有最幼稚的诗人才能在革命的时候还忙着爱情。”

“他不是幼稚的诗人而是幼稚的痴情者。”冯妲·艾塞尔说。

夫妻俩又准确无误地继续进行了一会儿这种表演,使卡既感到气愤又呆若木鸡。后来,他俩对坐在裁缝车间的大桌旁喝起茶来。

“我这么说只当是你已经明智地决定帮助我们了。”苏纳伊说,“卡迪菲,是‘神蓝’的情人。‘神蓝’来卡尔斯不是为了政治,而是为了爱情。为了弄清楚跟他建立联系的年轻宗教分子,他们没有下手抓这个谋杀犯。现在他们有些后悔了。因为在昨晚对他的住所进行的突袭之前,他竟然在眨眼之间消失了。卡尔斯所有年轻的宗教分子对他都很崇拜,很爱戴。他就在卡尔斯的某个地方,他一定会再来找你的。你要把消息通报给我们可能会比较难:正如我们对已故的教育学院院长所做的那样,在你身上装上一个——甚至两个——窃听器,在大衣上也装上无线电发射器,就算他们找到你,你也不用害怕。你刚一离开,他们就会马上抓住他。”他立刻从卡的表情看出卡不喜欢这个主意。“我不是坚持要这么做。”他说,“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从你今天的举止还是可以看出你是一个谨慎的人。你一定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要小心卡迪菲。他们怀疑她把听到的所有事情都通报给了‘神蓝’;她肯定将她父亲和客人们晚上在餐桌上聊天的内容也都告诉了‘神蓝’。这其中有背叛父亲时的一种乐趣,但更多的是因为对‘神蓝’的爱恋。你觉得他身上有什么值得人们这么崇拜?”

“卡迪菲身上吗?”卡问。

“当然是‘神蓝’,”苏纳伊有些气恼地说,“为什么大家都崇拜这个凶手?为什么在整个安纳多鲁他简直就成了一个神话?你和他聊过,你能跟我说说这是为什么吗?”

冯妲·艾塞尔拿出一把塑料梳子,温柔而又仔细地梳起她丈夫枯萎的头发,卡有些心不在焉,他沉默不语。

“你要听我在电视上讲话,”苏纳伊说,“我让人开车把你送回旅馆。”

离解除不准上街的禁令还有四十五分钟。卡请求他们让自己走回旅馆,他们同意了。

阿塔图尔克大街的空荡、大雪覆盖的大小街道的寂静、俄式建筑的古老和枣树的美丽,才刚刚让他稍有释怀,这时却发现有个人跟着自己。他穿过哈立特帕夏街,从小卡泽姆贝依街向左拐。后面的那个密探在松软的雪中气喘吁吁地跟着卡。密探后面则跟着昨天在车站那条跑动的、头上有白斑的、颇讲义气的黑狗。卡躲进了尤素甫帕夏街的一家布店,观察着他们,然后突然出现在那个密探的面前。

“您跟着我是想知道我的行踪呢,还是为了保护我?”

“先生,您认为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吧。”

但这个人是如此疲惫不堪,别说保护卡,就连保护他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他看上去至少有六十五岁,脸上布满皱纹,声音微弱,两眼黯淡无神。他怯懦地打量着卡,那种目光不像是一个便衣警察,而更像是一个害怕警察的人。他和土耳其其他便衣一样,也穿着双苏美尔邦克皮鞋,可是鞋帮都裂开了。看到这些,卡有些同情他了。

“您是警察,要是您有证件,咱们叫开绿园酒馆的门,进去坐一会儿。”

酒馆的门,没敲多长时间就开了。卡了解到,密探的名字叫萨非特。他们喝着拉克酒,和黑狗一起分享馅饼,听着苏纳伊的讲话。他的讲话同军事政变后总统的讲话别无二致。苏纳伊说,那些受国外敌人支持的库尔德民族主义分子、宗教分子,还有那些为了捞选票不择手段的无耻的政客们,已经将卡尔斯带到了悬崖的边缘等等,卡听了觉得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