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安拉问题不是一个思想和信仰问题,而要把它理解为完全是一个生活问题才是正确的(第3/6页)

“我知道。”

“那么就告诉我今早你瞒着警察的那些因为犯罪感而埋藏在你内心深处的东西。”

“在这儿也许我开始信仰安拉了,”卡微笑着说。“这一点我甚至可能还在瞒着自己。”

“你在自欺欺人!就算你有信仰,单独信仰本身也没有丝毫意义。你应当像穷人们那样信仰,并且成为他们的一员。吃他们所吃的,同他们一起生活,与他们同喜同怒,只有这样才能信仰他们的安拉。过着完全不同的一种生活,你就不可能信仰同一个安拉。安拉问题不是一个思想和信仰问题,而要把它理解为完全是一个生活问题才是正确的。但是我现在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半个小时后我要在电视上对卡尔斯人发表讲话。我要告诉他们一个喜讯,告诉他们杀死教育学院院长的凶手抓到了。很可能杀死市长的也是这个家伙。我能告诉大家是你今天早晨指认了这个人吗?然后你也上电视,说说事情的经过。”

“可我没有指认出任何人来。”

苏纳伊以一种与演戏完全不相称的愤怒的动作拽住卡的胳膊将他拉出了屋外,穿过一段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面朝内院的很白的房间。卡扫了一眼,就想把头扭到一边,不是因为屋里的脏乱,而是因为这个屋子里的隐私。在一根拴在窗户插销和墙上一颗钉子间的绳子上搭着袜子。卡看见放在屋角一个打开的行李箱里有一个吹风机、手套、衬衣和只有冯妲·艾塞尔才能戴得上的胸罩。就在一边椅子上坐着的冯妲·艾塞尔一边用勺儿搅着放在堆满化妆品和纸张的桌子上的碗——是饮料还是粥,卡在想——一边说着什么。

“为了现代艺术,我们就生活在这里……我们相依为命。”苏纳伊说着将卡的胳膊抓得更紧了。

卡不明白苏纳伊到底想说些什么,在这种真实与戏剧之间的环境中有些不知所措。

“守门员乌拉尔失踪了,”冯妲·艾塞尔说,“早晨出去后,一直没回来。”

“可能是躲在哪儿了,”苏纳伊说。

“他能躲在哪里?”妻子说,“所有地方都关了门。又不准上街。士兵们开始搜查了。他们担心他被绑架了。”

“但愿他被绑架了,”苏纳伊说,“剥了他的皮,割了他的舌头,我们就能甩掉他这个包袱了。”

尽管周围乱糟糟,尽管所谈的内容也乱七八糟,但卡感觉到这对夫妻间有那么一种细腻的幽默与完整的默契,他对他们有了一丝敬意,也夹杂了一丝嫉妒。当他和冯妲·艾塞尔目光相遇的时候,他本能地深深鞠了一躬向她问好。

“尊敬的夫人,昨晚您的表演太完美了。”语气稍带做作但又有发自内心的崇拜。

“但愿您能喜欢,”女人稍有些羞涩,“我们的戏剧中重要的不是演员的演技,而是观众的能力。”

她转向了丈夫。夫妻俩儿像忙于国事的皇帝和皇后,匆匆忙忙地说着什么。卡既惊讶又敬佩地看着夫妻俩,他们眨眼间讨论决定了这么多事情:苏纳伊等会儿在电视上穿什么服装(便装—军装—还是套装);准备讲话稿(冯妲·艾塞尔已写了一部分);以前他们来这儿时入住的“快活卡尔斯”旅馆老板的告密和想找靠山的想法(军人们时不时到他的旅馆去搜查,他感到很不安宁,于是他干脆自己告发了两个比较可疑的年轻客人);写在一个烟盒上的边境卡尔斯电视台午后的电视节目(第四遍和第五遍重播民族剧院的演出,播放三遍苏纳伊的讲话,播放英雄的边疆民歌、介绍卡尔斯美景的宣传片,国产电影:《粉嫩的脸庞》)。

“我们怎么处置这位思想在欧洲、心系宗教狂热分子、脑子一片混乱的诗人呢?”苏纳伊问道。

“从他脸上可以看出,”冯妲·艾塞尔甜甜地微笑着说,“他是个不错的孩子。会帮助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