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后的救赎之作[1](第2/5页)

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加入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不同的传记家和评论家持不同的看法:有些人认为是理想主义的表现,另一些人则认为是一种错误的自我毁灭式的激进政治。甚至还有些人认为,对彼得拉舍夫斯基阴谋的控告,陀思妥耶夫斯基是无辜的。然而,他在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活动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却是不可小觑的,尤其表现在对古怪的傅里叶主义领导者以及对傅里叶理论没完没了的辩论中,在一些卫星式的小组中,其中一个便是神秘的帕尔姆·杜罗夫小组。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其中一项控告是:“试图与他人联合创作反对政府的作品以及以印刷的形式传播这些作品”;尽管这个企图失败了,却导致了另一个更加严重的阴谋,包括建立秘密印刷社和号召推翻沙皇统治。这个阴谋由革命恐怖分子尼古拉打着帕尔姆·杜罗夫小组的旗号秘密组建的,尽管没有证据证明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其中一员,但是他很可能了解该阴谋,而且赞同该阴谋的目标。他在一八七三年写的《作家手记》中提到:“大概,我永远不会成为涅恰耶夫,但我不能保证,在我的青年时代,也许,我能成为涅恰耶夫的信徒……”,这一点是不容轻视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与斯佩什尼奥夫之间的关系非常隐秘。然而,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在某种程度上,在被捕之前,陀思妥耶夫斯基短暂接受过斯佩什尼奥夫的观点,包括用暴力手段推翻现有的统治秩序。几年之后,斯佩什尼奥夫以主人公尼古拉·弗谢沃洛多维奇·斯塔夫罗金的形象出现在《群魔》中。

在被捕入狱之前,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是一位小说家,主题主要涉及“万恶的社会对个人梦想的镇压”。他集中描写病态的心理,希冀融入到另一个光明但难以到达的境界。他作品中的主人公大都是幻想世界的统治者,他描写的是主人公如何冲入云霄却与地面(人民)失去联系以及他们残酷的人性。在《女房东》中,奥尔登诺夫对卡捷琳娜的爱是一种怪异的不受控制的情感、狂热和肉欲,始于高贵的冲动,却终了于幻想与疾病。《白夜》中的梦想者从他对娜斯简卡的爱情中获得了“欢乐的时刻”,结局却是沉沦在房间退了色的黯淡无光的四壁中。总之,这种幻想被看做是荒诞的傲慢——荒唐怪异的幻想者想象自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征服者。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被捕之前,政治幻想也盘踞在他的脑海中。“要想解释他的古怪行为实在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他在彼得拉舍夫斯基一案的证词中写道:“你经常会在大街上遇到他,问他去哪里,做什么,他会给你一些古怪的回答,描述一些他要进行的古怪计划;你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计划,更不知道彼得拉舍夫斯基本人。他有时会对无关紧要的事情小题大做。另一方面,他有可能非常急躁地想在半个小时之内处理好一件小事,实际上却需要花费两年的时间。他永远都在行动,总是忙于一些事情……”这是幻想者的自我沉迷,他的骄傲、虚荣、无力顾及他人,以及对造成了他诸多个人缺陷的现实生活的无能为力。之后,在他的证词中,陀思妥耶夫斯基描述了在激烈的政治论辩中某些成员的态度:“个人的虚荣,帮助了演讲者,并且煽动他,好像他想取悦于所有人;有时,为了炫耀,辩论者会赞成他根本就不认同的观点,这样,别人也会赞同他的观点。最后,自尊会激起一个人不断对议员提出各种要求,这样,他就可以等着下一个夜晚的到来,到那时,他就可以驳倒他的对手。换句话说,对大多数人,这些夜晚的聚会,这些演讲,以及辩论,就像一项严肃的职业,如同打牌,玩象棋等活动一样,不可否认地能使人愉悦,有着同样的幻想和激情。我认为,在这个彼得拉舍夫斯基房间里的游戏中,许多人是被欺骗、被迷惑的,认为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