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自动书写(第3/4页)

然而为了什么?

为了交换我们在短暂生命中的所得,交换所有塞入我们身体和头脑的优势、技能和聪明的伎俩,我们不得不升华我们固有的理解;真相在我们面前被蒙蔽,只有等我们重新归入自然更宏大的一面时,才会被送回。只有那时我们才会记起。直到那时,我们才会好奇,自我与他人的界限在哪里。我们会极度渴望与他人相连,因为我们看不到我们的连接性,只看到自己的缺失。我们是古希腊诗人阿里斯多芬尼斯想象中的可悲生物:生来就有四条手臂、四条腿、两个头,然后被分成两半、被打乱,受到诅咒:要用余生寻找另一半。我们会用一辈子激烈地追求满足一种渴望,这渴望却只是我们自己想象力的幻影。它不是渴望,而是诅咒。

我们全部相连。生命体与非生命体,非生命体与生命体。所有时间、所有向度的万物。只在有形维度中,我们有局限性(我们之间的薄膜比你以为的更薄)。

没有意义……(我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他尝试要说的东西,没有通过塞缪尔爷爷头脑的静电干扰。)

我们必须尊重(不知所云——据我猜测,根据上下文的“连接”,很可能是“承诺”),因为我们拥有的东西都是后果,无论我们看没看见。我们对自己的义务视而不见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义务。

把北邸交给它的出处,把这个地方归还自然,我知道这是你来到这里的目的。等事情完成,我们就会各走各的路。在那之前,我都会留在这里。

愿太平洋永生(不知所云。或许是“永远存于你心”,或许是“在你上方”)。

我看着桌上这些便利贴的潦草字迹,震惊于塞缪尔爷爷能把它创造出来。我不相信这是他想象的一部分。不是。他充当的作用是个导管。本在通过塞缪尔爷爷讲话。加州山脉。瑟瑞娜说塞缪尔爷爷写过的其他便利贴字条都不太有意义,而且塞缪尔爷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写下它们。它们全来自本的沟通。

我很激动,拎起电话拨到英国。只有在凌晨3点,我才能打个私人电话,而我需要告诉母亲这件事。

“你父亲怎么不管管你?”她一听到我的声音就问,“有没有人对你负责?”

“我明天会起晚一点,我答应你,”我说,“深夜是这栋房子的最佳时段。夜里,爷爷是曾叔公本杰明的传输渠道。”

“是那样吗?”

“而且他听到伊泽贝尔在舞厅里跳舞。我听到过她的声音,也看到她了。留声机放着音乐。”

“慢慢讲,崔佛——”

“爷爷刚才在便利贴上给我写了一封长信。但不是他写的。署名是本。爷爷甚至不知道他写过这封信。”

“什么意思?”她问,“他是恍惚了吗,还是怎样?”

“是啊,他草草地写啊写,然后就写完了。我问他写了什么,他说什么也没写。”

“自动书写。”她说。

“那是什么?”

“在唯灵论时期非常流行。19世纪末,人们相信很多这类的东西。他们办降神会、读塔罗牌、召唤幽灵,都是有威望的人,甚至总统。人们希望他们深爱的人能再次对他们说话,灵媒会提供这种服务,至少假装可以。灵媒会声称给一个幽灵充当渠道,幽灵会通过他们书写。这就叫作自动书写。你很小的时候不是有一块灵应板吗?”

“是哦,我记得那个。”

“就是种消遣游戏,很傻的东西。”

我考虑了一下她的逻辑。

“季福德·平肖娶了他的亡妻。”我说。

“什么?”

“一件事,人们都说不是真的,是不是就意味着的确不是真的?”

“我没跟上你的思路。”

“爸爸丢了婚戒,”我说,“我丢了手表,瑟瑞娜丢了馅饼工具。我全在地下室里找到了,在一个小袋子里。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旧盒坠,有爸爸和瑟瑞娜小时候的照片。我觉得是伊泽贝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