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自动书写(第2/4页)

“你告诉过我,你恨本,”我说,“还记得吗?我之前问起他时,你说他把里德尔大宅送出去了之类的。”

塞缪尔爷爷喝了一大口药。

“我今天在地下室里撞见他了,”我继续说,“好吧,我撞到的是管道。但他来帮我了。他有没有帮过你?”

“噢,有。”

“什么时候?”

“他给我做伴,”塞缪尔爷爷说,“我睡不着时,他和我坐在一起,给我讲故事,我在谷仓里工作时,他也陪着我。”

“他给你讲什么样的故事?”

“他会爬到最高的树上。不是为了砍倒它们,只为爬树。他们借助攀钩爬进树冠,然后会赤手空拳地光脚攀爬,一直爬到最高点。没有绳索或别的东西。是很危险,但也非常刺激。”

“他们?”

“哈里,”他说,“本和哈里。他们一起爬树。”

“你讲过本的坏话,”我提醒他,“但我不相信你的话。”

“当时瑟瑞娜在吗?”塞缪尔爷爷问。

“在。当时是我们三个人。我生日那天。”

“只要我一谈到本,瑟瑞娜就提醒我,我恨他,”他说,“瑟瑞娜告诉我真正的真相。”

“就是他毁了我们的人生。”我说。

“对,他毁了我们的人生。”

“但他没有,他有吗?”

塞缪尔爷爷密谋般地凑近我。他东看看西望望,然后说:“他刚才就在这儿,你没看到他吗?”

我摇摇头,因为我在思考太多东西。有几张字条的顺序不对。我重新整理了下,研究它们的句法,然后往后一靠,再次俯瞰全图。

“瑟瑞娜经常给我许多药。”他说。

我抬起头来,看到他的杯子几乎空了。

“然后她送我上床睡觉。”他补充道。

“我会再给你一点。”

“那你会加热吗?热的更好喝。”

“但之后你就得去睡觉。”我说。

等牛奶好了,我把它倒进一个玻璃杯,加了药进去,把温玻璃杯递给他。

“瑟瑞娜讲到房子的时候,他就开始紧张。”塞缪尔爷爷对我低语。

“谁紧张?本吗?”

塞缪尔爷爷点点头:“我觉得他不喜欢她做的事情。”

我扶他起身,帮他走向厨房的门,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伊泽贝尔死后,你见过她吗?”我问,“我知道你听到过她的动静,但你见过她吗?”

“我听到她跳舞,瑟瑞娜说是雨声。你听到了跳舞声,不是吗?”

“我听到了。”

塞缪尔爷爷羞怯地笑了,朝他的房间走去,我把注意力转回桌上的谜题。被书写的便利贴,是一封信。而且是写给我的。最底下的一张,也就是塞缪尔爷爷写的第一张,是“亲爱的崔佛”。我跑上楼去拿我的笔记本,回来时,把这一连串的信息转抄到本子上。其中有几张不着边际,有些甚至不成文,而是涂鸦或者标记。我尽力搞清了这些想法:

亲爱的崔佛:

他们说小孩——婴儿——不理解母亲与他自己有所不同。婴儿相信,他与母亲在一个基础层面是相连的,当他扯她的头发、拽她的乳房时,她是他的一部分,是他身体的外延。尽管他不了解如何控制她,但他也不理解如何控制自己的手指、脚趾,所以这一谜团对他没有影响。在婴儿的纯真世界里,他理解这个宇宙的真相:我们与所有事物相连。

基础

他的一部分

延伸

随着他的成长,其他人给他留下了印象(最佳猜测——很难破译),即身为人类的局限性。他们说,他与母亲完全不相连,她随时可以离开他。事实上,他们说,她简直一定会离开。我们没有人相连,他们告诉他。这是我们存在的可悲真相。

他们说:“我们独自存活,同样,我们死去。”

他们告诉他,他们告诉他,他们告诉他,直到他终于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