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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打响后,町的气氛很沉闷。以前是把入伍、出征的男人们热热闹闹地送到车站,如今因防谍措施而被禁止,只允许少量的家人送行,冷冷清清地目送着他们坐列车离去。

威胁居民的是粮食,尤其是大米,依靠北海道官署从日本本州、朝鲜或中国台湾运来填补消费量的缺口,但运输很困难,常常会中断。北海道靠推进农业改良政策努力确保主食。但1940年农作物发生病害,1941年因低温灾害和水灾,歉收严重。北海道官署于1940年7月将大米配给设为赊销制,规定成年人每天的配给量为二合三勺。网走町也实施这个制度,但连配给量都无法得到保证,只能分配四成小麦,其他为土豆、大豆、荞麦、淀粉等。渔获量也因壮年渔民入伍,加上船只的燃料实行配给制导致出渔次数受到限制而锐减,给町民的配给量聊胜于无。

在粮食奇缺的同时,令居民感到不安的是燃料。柴火不够用,开始用煤炭。煤炭在战事打响后优先供应军需工厂,减少对普通家庭的配给量,居民被置于冬天的寒冷中。

北海道没有纺织工厂,对无法自给的布料采用票证制,但网走町实际上是搞不到票证的。况且由于金属物的强制上交命令,町上的商店招牌、桥梁铁栏杆、寺院梵钟等都被拆除、上交。同时由于缺少燃料和资材,公交公司实行企业联合,减少主要线路的运营次数,在网走町的街道上行驶的公交车被迫停止运营。

町上人们的生活随着战争的推进变得很不稳定,高墙内的刑务所里却秩序井然,生活一如既往地继续着。

5点起床,5点30分点名。盥洗、吃过早饭以后,参加狱外劳务的犯人们手捧木制盒饭箱,在看守的监管下出门,赶往狱外劳务所。根据司法省的命令,他们的主食确保米六麦四的比例每天六合,脸色也很好。只是作业服很多都有补丁,显现出缺乏布料的窘境,看守的制服也是如此。

犯人们在狱内工厂从事军需品的生产,制造弹药箱、战斗帽、大衣、领章、吊床、军靴、军袜、皮带等。他们由刑务所的卡车送出去。服刑成绩不良的犯人不允许参加劳动,在监舍内度日。

五幢呈放射状的监舍坐落在瓦屋顶的办公楼背后。在中间扇轴的位置高高地耸立着六角形的岗楼,能监视到所有的监舍。

从东京拘留所转来的无期徒刑犯人佐久间,囚禁在全是单人牢房相邻的第四监舍,为了能进行有效的监视,特地将他关押在最前端的第24号牢房里。

司法省行刑局向刑务所所长送来一大摞与佐久间作为“特殊刺头”有关的文件和告知书。自1922年官制改革,日本全国的监狱改称刑务所,监舍设备得到完善以后,从监室里两次越狱逃跑的案例还从未发生过,犯下两次越狱前科的佐久间被当作“难缠的囚犯”对待。

文件里事无巨细地记录着佐久间的性格、嗜好、牢房内的生活状态,以及洗澡、放风时的态度等,还详细地记载着从青森、秋田两家刑务所越狱逃跑的经过。尤其是关于从号称“不可能越狱”的秋田刑务所禁闭室里逃跑,还插入着禁闭室的房屋结构和逃跑路线的简略图,记载着他在小菅刑务所自首后接受检事审讯时招供的越狱方法。最后还写着,将佐久间转到网走刑务所是战争期间的要求,同时是对网走刑务所监管态势的绝对信赖。

在将佐久间关押在单人牢房的第二天,所长山本铨吉召集看守长们,将行刑局送来的文件内容向看守长们传达。

佐久间从东京拘留所被押送来时,虽说他有过两次越狱经历,但看到他戴着手铐、绑着法绳,还有以看守长为主的五名看守押送,也有人觉得太小题大做,但得知他从秋田刑务所禁闭室里逃跑的经历以后,看守长们顿时都紧绷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