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笼头(第4/9页)

第一任夫人在屏幕上待了很久。这样一边看着她,一边听他们谈论这个人,很有意思。哈利冲我使了个眼神,我知道他也有些想法。琳达·科布问我们还想不想再喝一杯,或是再吃点儿杏仁饼干。我们都说够了。斯帕兹又谈起他的第一任科布夫人。她还站在飞机的入口处,乘客们不得不绕过她才能登机。她微笑着,嘴一动一动地说着什么,但你能听见的只是胶片穿过放映机的声音。她一直冲着摄像机挥手,一直冲着坐在斯帕兹客厅里的我们挥手。她挥了又挥。每次第一任科布夫人出现在屏幕上,新任科布夫人都会说:“伊夫琳又来了。”

斯帕兹的录像本来可以放一整晚,但我们说我们得走了。哈利编了个借口。

我想不起来当时他是怎么说的了。

康尼·诺娃仰面躺在椅子上,墨镜盖住了半张脸,腿和肚皮都油光锃亮的。搬进来后不久的一个晚上,她办了一次聚会,不过她管那叫为新房“暖暖房”。那时,她还没有把那个律师轰走,还没有和那个长头发的好上。她请了哈利、我,还有一大帮人。我们去了,但不在乎还有谁会去。我们在门边上找了个地儿坐下,一直坐到走也没动窝。不过,我们总共也没待多久。康尼的男朋友搞了一个幸运抽奖,奖品是为办理离婚提供免费的法律服务。谁离都不要钱。他递给大家一个盆,谁要是想的话,就从里面抽一张卡片出来。盆传到我们这边的时候,大家都笑起来,我和哈利交换了一个眼神。我没拿。哈利也没拿。但我看见他往盆里瞟了一眼那堆卡片,然后摇了摇头,把盆传给旁边的人。

连斯帕兹和新任科布夫人都各抽了一张卡片。获奖的卡片在背面写着“持此票据者可免费办理一次‘非争议性离婚’”,后面是律师的签名和日期。那个律师是个醉鬼,但我还得说,日子也不能是这个过法啊。除了我们,所有人都把手伸进了那个盆里,好像那真的很好玩似的。抓到获奖卡片的女人还拍起手来,就像这是个什么游戏节目。“天哪,这可是我第一次赢点儿东西呀!”她居然这样叫了起来。有人告诉我,她的丈夫是个当兵的。不知道她现在还和那个当兵的在一起,还是已经离了婚,因为康尼和那个律师分道扬镳后,康尼·诺娃的朋友也变成了新的一拨人。

抽奖刚完,我们就出来了。我们给大家留下不太说话的印象,两个人中只有一个人很蹩脚地说了句:“我不敢相信我看见了我以为我看见的东西。”

可能是我说的吧。

过了一个星期,哈利问我,瑞典人——他是说霍利斯——找没找到工作。我们刚吃完午饭,哈利拿着一听汽水,坐在椅子上,还没来得及把电视打开。我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等着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像是在想什么事儿。之后,他按下了按钮,电视就变活了。

那个女人倒是找到了工作,在一家意大利餐馆里当招待员,跟这儿隔着几条街。她不坐班,干完中班就回家,晚餐的时候再去做晚班,成天进进出出的。男孩们整天游泳,霍利斯一个人待在公寓里面不出来,不知道都在屋里做些什么。有一次,给那女人理发的时候,我和她聊了聊。她告诉我,她高中刚毕业,就做了招待员。她就是在餐馆里遇见霍利斯的。那还是在明尼苏达州的一个地方,她给他送上了几块薄煎饼。

那天早上,她从楼上走下来,问我能不能帮她个忙。她想叫我帮她在中班后整理整理头发,赶在晚班前弄好。我能干吗?我跟她说,我得查查我的时间表。我请她进屋来,外面肯定已经是一百度以上了。

“我知道这是个临时通知,”她说,“我昨天晚上下班回来,一照镜子,看见我的发根都露出来了,我就跟自己说:‘我需要做做头发了。’除了你这儿,我不知道还能去哪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