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2/5页)

“会不会……是他瞒着嫂子……和什么人约会?”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斟酌着说道,似乎难以启齿。

“我也在思考同一件事。”

我如实回答。其实在发现入场券的瞬间,我就是这么怀疑的,打电话给彰也是想听听他对这个怀疑的看法。但是,我没有勇气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这句话。

“三十岁的男人,不会一个人去滑冰场吧?”

“这倒也不一定。”

“星期天他也会一个人外出,回来很晚,没有任何联络,但我没怀疑过什么。他不是那种会和女人逢场作戏的人。即使真是和哪个喜欢滑冰的女孩子约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是吧?毕竟,路奇已经死了。”

说着说着,总是归结到这个点上。已经死了……每次说出这句话,我都会发抖。

“明天一早,去那个滑冰场看看吧?”

彰提议。

“为什么?找女孩子?”

“不是,一起去滑冰吧。”

“不好意思,我现在实在提不起这种兴致,而且也不会滑冰。”

“我教你。路奇不是也写了吗?‘黎明时分,刚刚冻结的湖面’。”

滑冰场里尚没有客人,只有整冰车一边转动着车轮下的滚刷一边前进。

我很后悔没有戴围巾,没想到这里会如此冷。

从前就知道在车站对面有个萧条的滑冰场,却是第一次来。因为门口的招牌锈迹斑斑,入口处又总是一片昏暗死寂,我以为这里早已关门大吉。

椭圆形的滑冰场并不特别宽敞,周围除了一圈水泥长凳环绕以外再无其他装饰。这里没有茶室,没有礼品店,也找不到身穿华服的花样滑冰选手。天花板上暴露出黑漆漆的钢筋,灯光昏暗得让人心里没底,墙壁上到处贴着马戏团巡回演出、花市开放以及幼儿园义卖会举行的通告——都是过期的。

“来,先要借鞋。你穿多大的?”

彰熟门熟路地把我拖到柜台前。

“36码。”

“那么,一双36码,一双44码,谢谢。”

女服务员一言不发,咚的一声在柜台上放下两双鞋。彰的鞋码和弘之的一样。

一站到冰上立刻就失去了平衡,我赶紧抓住扶手。扶手又黑又亮,不知道被多少人掌心的油脂浸润过。

“你真是第一次滑冰啊?”

彰抛下我自顾自地滑了起来。他滑得真好,就像真正的花样溜冰选手一样。身体半屈,双腿交错滑行,时而斜过冰刀急转,时而飘逸地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滑去。周身未见一分用力,头发却是急速地飞扬。

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冰刀滑过冰面的声音很好听。

“嫂子,到中间来啊!一直抓着栏杆,再久都滑不好的。”

他在对面叫我。被寒气包围的声音弹在天花板上,形成了好几重的回声。

我尝试着前行,却并不能如意。我的脚无法随心所欲,只能慢吞吞地挪动,双手怎么摆都无法保持平衡。

“大胆地把身体往前倾,脚就会自然跟着往前了。看,就是这样。”

彰做起了示范,他故意很夸张地单脚滑行,却没有摔倒。

他穿着在太平间第一次见面时穿过的衣服,旧的灯芯绒裤和起满毛球的黑色毛衣。在冰上显得尤为白皙,松散的头发不时遮住他的侧脸。

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堪地站在这个滑冰场里?彰绕着滑冰场顺时针滑了好几圈,看起来很开心。客人陆续进场,音乐不知不觉已经响起——似乎是很久之前的某首电影配乐。没有人孤身只影,大家都和自己的恋人、父亲或者朋友手拉着手。我,无可救药地迷失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地方。

弘之也来过这里吗?穿着44码的鞋,把入场券的副券放进口袋,握着这根扶手。

“站着多无聊啊,我们去那边!”

彰滑到我身边,气喘吁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