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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并不只适用于小男生们;戴维本人走在沥青路面上时,总感觉相当怪异、不适应,但到了冰上就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那是团体生活还能正常运作的最后圣地。在那里,球队重于自我,球会远比个人重要。因此,为了保护自己的场域,你能努力到什么程度呢?你所说出的话,以及没说出口的话,又在领导力中占有多少比重呢?

助理护士非常清楚玛雅是谁,但她努力假装不知道这一点。这位助理护士的丈夫,“雄猪”戈登,是彼得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大半辈子和他一起打冰球。但她刚才在走道上走动时,彼得和蜜拉看起来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他们和她说话的方式像是隔着玻璃般冷漠,她并不以为忤。她过去就见过这种事,创伤会造成这种影响。这是因为他们和她说话时只看着她身穿的制服,而不是看着她的脸。这位助理护士已经如此习惯被人当成某种功能看待,以至于患者和家属忘了她是个人。她对此不以为意。真要说这对她有什么影响,这只让她对自己的工作更感骄傲。

当她和玛雅在房间里独处时,她趋身向前,说道:“我知道,这是非常不自在、不舒服的。我们会尽快为你提供一切协助的。”

那女孩正视她的双眼点头时,牙齿紧咬着嘴唇内侧。一如往常,助理护士非常谨慎地保持一点职业性的距离,这正是她教导年轻同事的内容:“你们认识的人会到这里来看病,你必须将他们当成病患来对待,这是攸关领导力的问题。”然而,现在这段话却塞在她的喉咙里,像是快要爆裂了。

“我叫安-卡琳,我丈夫和你的爸爸是老朋友。”

“我叫玛雅。”玛雅小声道。

安-卡琳温柔地将手搭在孩子的脸颊上。

“玛雅,我觉得你非常勇敢。”

彼得从熊镇开车回到赫德镇。他在医院前下车,准备要用凯旋般的口吻告诉玛雅,凯文已经被警方带走。正义将得到伸张。然后,他走进病房,看着她。当你的子女躺在医院病床的衬垫上时,他们看起来真是再渺小不过了。在那里,正义是无法得到伸张的。他坐在女儿身旁,为了他无法杀人而哭了起来。最后,他问道:“玛雅,我该怎么做?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女儿摩挲着爸爸的胡楂。

“爱我。”

“永远爱你。”

“你会像爱冰球和大卫·鲍伊那样爱我?”

“小南瓜,我更爱你。我对你的爱,比那些要多得多。”

她笑了起来。好玩的是,“小南瓜”这个已有十年历史的昵称,居然能让她笑出来。当她九岁时,她要求他别再这样称呼她。但从此之后,她就一直想念这个昵称。

“我需要两样东西。”她小声道。

“让我猜猜看,安娜和吉他?”他说。

她点点头。蜜拉回到房间,双亲的手飞快地碰触了一下。当彼得走到门口时,女儿喊道:“爸,你要跟里欧讲一下。他会怕得要命。”

爸妈看着彼此。当他们想到这一刻时,在多少年的岁月里,他们胸口的刺痛感觉将会像是心脏病发呢?这一天,在所有人当中,没有忘记玛雅弟弟的人,正是他的姐姐。

安-卡琳坐在职员休息室里,凝视着墙壁。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样,她听说警方将凯文带走,但她是少数知道玛雅为什么在医院,而且了解其中关联性的人之一。凯文认不出安-卡琳,而就算她自从凯文还是个小鬼头以来,几乎每场冰球赛都坐在观众席上,凯文也还是认不出她来。对孩子们来说,一部分家长是没有面孔的。

她给儿子发了一条文字短信:“今天加油。”波博马上就回道:“凯文呢?有消息吗?”妈妈撒谎道:“没有,什么消息都没有。小子,你只管专心打球就好!”几分钟以后,他才回道:“我们会帮凯文赢球!!”她重重地吞了一口口水,写道:“我爱你。”波博的回答是典型青少年的回答:“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