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戴维上的舞蹈课(第3/4页)

“一起吧,奎。”让我惊讶的是,戴维拉起我的手,领我穿过马路,走上楼梯台阶。我难以相信他会这么做。我还不及他的肩膀,得加快脚步才能跟得上他。我在票亭给我们俩买了票,没有去看窗口后面的女人,然后穿过双开门,再次拉起了手。等走到门厅和舞池之间的光影交界处时,我激动地一颤,这是我在皇家舞厅从未有过的感觉。

我还不算常客,只去过那里六七次。相较于别人,有几个男人我稍微熟一点,但我没再寻找一段恋爱关系,因为我有你,哈罗德。我的爱已被占据。所以如果有男人在舞池接近我,我就做他的舞伴,但不给他我家的地址。如果他领我走上铺蓝地毯的楼梯去酒吧,我就自己掏钱买喝的。通常如果他伸出一只手想搭在我肩上,我就挺起背脊侧向另一边站。

“你有最美丽的嘴巴,”一次有个男人说,“像一朵玫瑰花蕾。”他的头发太油光水滑,看起来就像假的。“我或许无法克制亲吻你的冲动。”

“那,你为什么不更努力一点呢?”我回答道。

他给了我电话号码,以期我改变心意想一起吃饭。

从牛津毕业后,我开始跳交谊舞。我意识到自己不想成为学者,于是前往伦敦找工作。一个下午,我经过伍尔维奇区的一间舞厅,那种节奏的声音——慢,慢,快快慢,慢——让我停在了路上。那时我还没有舞鞋。没有礼服裙。但我从票亭买了票走进去,坐在没人能看到我的暗处。我待了整个下午。那时生活不易。我在酒吧里打工,勉强维持生计。但当我看到一对对舞伴跳着舞,亮片裙子,白褶衬衣,一个摇摆到右边,一个滑步到左边时,我又看到了美。就是那样开始的,我的交谊舞人生。这有点像问一个人他是怎么开始抽烟的。只因这个习惯刚好符合我的需求。

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定在周四晚上来皇家舞厅。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刚好是个周四,所以就变成了常规。就像大多数顺其自然的人一样,我一直固守惯例。

戴维和我进入舞厅时,舞池已经满了。我选了一张朝着背面的圆桌,远离吊灯的黄光。舞厅的另一端是挂着红色长绒帷幔的舞台。乐队演奏了一首中拍的摇摆舞。我给戴维买了啤酒。

戴维弓着个背,膝盖像活塞一样上下抖动,下巴托在手上,从坐姿来看,我推测他厌恶皇家舞厅。我忍不住用他的眼光来看这个地方。这只是一个天花板压得很低的昏暗大厅,有假的水晶灯,还有许多老人家手挽手地慢步走。连穿蓝裙子的我看起来都矮矮的,像蜡像一样。我在干什么?我再也不会来了。

我伸手去拿包。我说我们该走了。

现在?他说。

对,现在,戴维。

但还没结束啊,他说。

我累了,我告诉他。

“我以为我们要去跳舞的?”

“你和我?”我又笑了。我错了。

“如果你不想和我跳,我就自己一个人跳。”他很鲁莽地站起来,结果那把仿洛可可式椅子的金腿猛地向上一抬,向后飞去,翻倒在地。他大步朝舞池走去,和其他看客擦肩而过,他似乎都没在意。我隔了一小段距离跟着他。我不想让场面难看。还没等我阻止,他已经挤到了舞池的正中。那就是他,在所有那些淡紫色的女士和秃顶的男士中间,就像一个恐怖的粉彩色慢速转轮的轴心。我在转轮边缘停下,就站在阴影里。

我想起第一次看到你,你在雪里摆动身体。我完全迷失在回忆里,那么不同于舞厅,有一度我都忘记了戴维。我想的只是你。

然后有人说:“那孩子在干什么?”

戴维站着纹丝不动。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在哪儿。一对穿着相配的塔夫绸裙的年长女士们笨拙地撞上他,又弹开来。然后有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