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那条裙子很衬你(第3/5页)

五月初的一天,我从手提包里变出一根玛尔斯巧克力棒。我没告诉你,那天是我的四十岁生日,买巧克力是为了犒赏自己。不过等我一坐到你的身边,我就只想把它送给你。那似乎能让它发挥更好的作用。

“喏。”我说。

“那是给我的?”

你的眼睛一亮。难道从来没有人给过你巧克力棒吗?

“嗯,我看不到车里有其他人。”我说。

你尴尬地大笑:“我会长胖的。”

“你?你身上都没有肉。”然后轮到我尴尬了,因为这句话暴露出我观察过你,把你看进了心里,你的手臂,你的眼睛,你裤腰松垮的样子,于是我催你赶紧把巧克力棒拿去,趁这根红色的东西还没在我手里融化。

“谢谢你,轩尼斯小姐。”

“哦,叫我奎妮吧。拜托。”

你抽动一下嘴巴,就像在试图教它一个新词。

“你想让我帮你拆开包装吗?”

“你介意吗?”

“不客气的。让我帮忙吧。”

于是我扯开包装纸的一角,从手提包里递给你一张纸巾,你吃的时候,我就给你讲一个小故事听。我告诉你,我还小的时候,讨厌自己的名字。我父亲喜欢“奎妮”,但我觉得它太老气。我一直希望自己叫“斯黛拉”,我说。你看起来有一点迷茫,就好像你从来没想过你可以成为另一个人。

“我一直不喜欢我的鼻子。”你边说边又咬了一口。

“你的鼻子哪里不好?”

“它凸起来一块。”

现在我看着你的鼻子,就发现了。一开始它似乎是一个修长的鼻子,最后却以一个大鼻头告终。你调整了后视镜,告诉我你母亲一直保证说,你的脸会长大,和你的鼻子协调的,结果鼻子却长得太大,超出了脸的比例。你让我大笑,然后你也笑了。这给我的感觉是,你以前从来没有拿你的鼻子或母亲开过玩笑。

从那以后,我就定期给你买巧克力棒。我在上班的路上会去一下报刊亭。它变成了我日常作息的一部分,就像有些人停下来喂鸟,就像以前别人来参观我的海上花园,往一个蓝贝石池里扔一便士以求好运一样。

你第二次提起戴维。你告诉我夏天过后,他有希望去读剑桥。“他想去读古典文学。”

“你以前为什么不说啊?”

“他不喜欢我聊这件事。”

“但我以前是牛津的。圣希尔达学院。我读的也是古典文学。”

“天啊,”你说,“我的神啊。”

“这就是你能说的?”我对你微笑,表示我的评论里没有带刺,只是在表示友好。

“你想让我说什么?”

“我不知道。这些词好滑稽。就好像在说‘神啊亮瞎我的眼吧’或者‘晴天霹雳啊’。我以为已经没有人那样讲话了。”

“或许我紧张的时候才会蹦出来。”

“我让你紧张吗?”

“有一点。”

你的脸红了,我真希望拉起你的手,但我当然不能。我只能拿着我的手提包坐在那里。我只能问,戴维愿不愿意借我的大学课本;我旅行时带上了几本。那些书对我非常珍贵,但我没有承认。事实是,我在试图寻找与你联结的方式,把我的书借给你儿子是我唯一能想到的。

“你觉得戴维会感兴趣吗?”我问。

你的回答,当它传来时,吓了我一跳。“我觉得那条裙子很衬你。”我以为我听错了。我抬眼一看,刚好直直撞上你的视线。我觉得我整个人都沐浴在喜悦里。

“就是一套棕色套装。”我说。

“嗯,还是很不错。”

在我的小套房里,我有一套午夜蓝的礼服裙,紧身胸衣上缝着成串的亮片。有一双黑色天鹅绒舞鞋。但你赞美的是什么?一套坚果色的普通羊毛套装。

“神啊亮瞎我的眼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