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4页)

我想办法照常过日子。虽然常常惦记着莎文娜,常常想念她,我还是有工作得做。九月开始,因为某些上级也没办法好好解释的原因,我这小队被派去科索沃,加入第一装甲师执行维和任务,兵团里剩下的大部分人则都回到了德国。虽然这次任务相比之下还算平静,我连一颗子弹都没发,不过也不是闲到可以在路边摘花,或是天天想着莎文娜。我每天就是擦枪,时时提高警觉,注意身边可能突然冒出来的疯子。如果每天都这样长时间保持警觉,到晚上就累趴了。老实说,我大概连着两三个晚上都没去想莎文娜可能在做什么,甚至完全没有想过她。我的爱是不是不够真?出任务这段时间,我问过自己几十遍,不过答案总是否定。理由很简单,莎文娜的影像不时在我最没有准备的时候突袭,我心痛的反应,跟离开的那天没两样。事实上,所有的事都可能是导火线:朋友谈起老婆的事,看到情侣手拉手,甚至某些村民在看到我们经过时脸上绽放的笑容,都可能让我想起莎文娜。

莎文娜的来信大概每十天一封,等我终于回到德国,已经积了一大堆。这些信多半是闲话家常,不像在飞机上看的那封。莎文娜总是把真正的感受留到最后才写出来。这些信也让我知道她生活里发生的大小事件,比如说,第一栋房子的进度稍稍落后,以至于盖第二栋时更辛苦。即使大家对手上的工作驾轻就熟,但还是免不了长时间工作。信里还说,第一栋房子落成后,工作小组开了一个盛大的派对,邀请邻里街坊都来参加,当天下午大家不停举杯庆祝;还说小组的人到虾棚开庆祝会,提姆当着大家的面说,虾棚是他去过的气氛最好的餐厅。莎文娜也告诉我,下个学期的选课结果出炉,她很高兴大部分想修的课都选到了,也很期待巴恩斯博士开的青少年心理学,巴恩斯博士在这领域的某个学术期刊刚发表了一篇重要的论文等等。我当然不会真的以为莎文娜钉钉子或装窗户的时候总是想着我,或者深信她跟提姆对话时,也希望交谈的对象其实是我。我宁愿告诉自己,我们共有的感情比这些更深厚,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信念让我的爱更强烈。

当然,我一定会想知道莎文娜是否还在乎我。就这一点来说,她从没让我失望。我想这是我保存每一封信的原因。每封信的最后,总是有那么几句话,或是一整个段落,写着会让我停下来思考、让我深深记住的内容。我也发现自己会重读这些段落,心里想象着莎文娜念这些句子的声音。像这一段,是写在我收到的第二封信上的:

当我想着你和我,想到我们共有的一切,对别人来说,大概很容易就会当成是海滩假期的副产品,是典型的夏日恋曲,时间一久就会烟消云散。所以我不跟任何人提起,他们不会了解,我也不想多解释,因为我心里清楚,我们的感情有多真实。当我想到你,我总是禁不住微笑,知道你就某个方面来说,让我变得完整。我爱你,不仅仅是现在,直到永远。我也梦想你能拥我入怀的那天到来。

或是这个,我寄给她一张我的相片后,她在回信里写:

最后,我要谢谢你给我这张照片,我已经放进皮夹里了。相片里的你看起来既快乐又健康,不过我要承认,看到的时候我哭了,不单是因为相片让我伤心——毕竟这表示我不能跟真实的你见面,不过我也很高兴,因为这让我想到,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部分。

还有这个,是我在科索沃的时候她寄来的:

我得说,你上一封来信让我很担心。我想要,也必须要知道发生的事,但是每次听你说生活的实际情况,我就发现自己正屏住呼吸,为你害怕担心。我在这里,准备回家过感恩节,担心自己的期末考,可是你在某个危险的地方,身边都是想伤害你的人。但愿这些人能像我一样了解你,那么你就会安全了,就像我在你怀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