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4页)

“我没什么恶意的。”利曼夫人说,声音里稍微有些抱怨,这种抱怨奥利弗夫人以前听到过好几次。

利曼夫人,她暗想,也许不是什么可以信赖的人,很可能爱窥探别人的隐私,在墙角偷听。

“我那时候什么都没说,”利曼夫人说,“因为您知道,我当时也不确定。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夫人,您明白事理,我向您承认,我确实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为卢埃林-史密斯夫人工作过一段时间,真的,我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的确。”奥利弗夫人说。

“如果我觉得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当然,我早就承认了。但是我不觉得我真的错了,至少当时不觉得。您能明白吧?”她补充道。

“哦,是的,”奥利弗夫人说,“我想我能明白。您继续说,关于那条补遗。”

“是的,有一天卢埃林-史密斯夫人——那天她不太舒服,所以她把我们叫了进去。有我,另一个是小吉姆,他在花园帮忙,搬树枝搬煤之类的。我们进了她的房间,她坐在桌子前,面前放了些文件。然后她对那个外国女孩儿说——我们都叫她奥尔加小姐——她说:‘你先出去,亲爱的,因为这部分你不能参与。’大概是这个意思。所以奥尔加小姐就走出了房间。然后卢埃林-史密斯夫人让我们走近些,她说:‘这是我的遗嘱,就是这个。’她拿了几张吸墨纸把遗嘱的上半部分盖住了,但是下半部分看得很清楚。她说:‘我要在这张纸上写一些东西,我希望你们能见证这是我亲笔写的,下面是我亲笔签的名。’说完她就开始在纸上写字,她总是用钢笔,从来不用圆珠笔什么的。她写了两三行字,签上了她的名字。然后她对我说:‘现在,利曼夫人,在这儿签上你的名字。名字还有地址。’接着对吉姆说:‘你把名字写在下面这儿,地址,写在这儿。好了,这就行了。现在你们看见是我亲笔写的,还有亲笔签名,你们也都签上了名字。这就有效了。’然后她说:‘就这些,谢谢你们。’我们就出去了。好吧,当时我并没有多想。但是当我回过头去关门的时候,您知道那扇门总是关不严,得使劲儿拉一把,咔嗒响了才行。我当时就在关门——我不是故意要看,如果您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奥利弗夫人含糊其辞。

“我正好看见卢埃林-史密斯夫人费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有关节炎,动的时候有时候会疼——走到书架前,从上面抽出一本书,把她刚签的那张纸——那张纸装在一个信封里——夹进那本书里。一本又宽又厚的书,她把那本书放回了书架底层。好吧,之后我再没想过它。没有,我真没有。但是再想起来的时候,好吧,我当然觉得——至少,我——”她停了下来。

奥利弗夫人的作家直觉发挥了作用。

“但是肯定,”她说,“没过多久您就——”

“好吧,我跟您说实话。我承认我很好奇。毕竟,我是说,当你签了什么东西,你会想知道你签的是什么,不是吗?我是说,这就是人的天性。”

“是的,”奥利弗夫人说,“这就是人的天性。”

好奇,她想,在利曼夫人的天性中占了很大比重。

“我承认第二天……那天卢埃林-史密斯夫人去曼彻斯特了,我像平常一样打扫她的卧室——实际上是卧室兼起居室,因为她必须多休息。然后我想,好吧,人们真应该知道自己签的是什么。我是指人们分期付款买东西的时候总是说,你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印刷字母。”

“在这件事里面,是手写字母。”奥利弗夫人说。

“所以我想,好吧,看看也没关系——我又不是要偷东西。我是说我已经签上名字了,我觉得我应该知道自己签的是什么。我就在书架上找起来,反正书架也要擦的。我找到了那本书,在书架底层。那是一本很古老的书,维多利亚女王时期的书。我找到了装着一些折起来的纸的信封,那本书的名字叫《探寻一切奥秘》,跟当时的情况很像——有几分像,您明白我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