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4/6页)

“这个我恐怕不能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

“不是这样。这不是由我决定的。”

“看来只有一个人需要做决定。假如她——”

“正是这样。”

她伸手从身边的壁炉架上一件饰物后面取出一张照片。

“照得不很好。本吉用他的勃朗尼相机拍的。”

照片上是三个骑马的女人。一个是莉莉·德·塞特斯。第二个是冈希尔德。第三个,居中的,是艾莉森。她显得不自在,冲着镜头笑。

“她见过……你的女儿吗?”

她那蓝灰色的眼睛直视着我:“如果你想要,可以拿去。”

我不买她的账。

“她在哪里?”

“你可以搜查这所房子。”

她望着我,手支着下巴颏,坐在她那金黄色的椅子里,不愠不火,胸有成竹。她为何如此我不知道,但她确实镇定自若。我觉得自己像一条毫无经验的小狗在追一只狡猾的老兔子,每次都扑个空。我看了看艾莉森的照片,把它撕成四片,扔入窗边一张小桌上的一只烟灰缸里。沉默最后还是被她打破了。

“我可怜的充满怨恨的年轻人,让我告诉你一个道理。爱很可能只是自身爱的能力的一种表现,而不是另外一个人有多么可爱。我认为艾莉森具有罕见的热爱和忠诚的能力。相形之下我比她逊色得多。我觉得这非常宝贵。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说服她不要低估她所拥有的这份能力,我认为她今生直至现在都低估了自己的这种能力。”

“你的心肠太好了。”

她叹了口气:“你又在讽刺我。”

“哦?那你指望什么?懊悔的眼泪?”

“讽刺挖苦的话虽然很难听,但是非常发人深省。”

一阵静默。过了一会儿,她又接着说。

“你真是个最幸运也最盲目的年轻人。幸运的是因为你生来对女人有些魅力,虽然你不愿意在我面前显示这种魅力。盲目指的是你手中握有一个纯粹的女人。难道你没有意识到艾莉森具有女性能奉献给生活的最可贵的品质吗?与之相比,教育、阶级地位、背景等东西,全都不值一提。而你让它溜走了。”

“你的两个女儿功不可没。”

“我的女儿们只不过是你的自私的人格化。”

一股闷闷的、深深的怒火,逐渐在我胸中形成。

“恰好我——愚蠢地如你希望的——爱上她们中的一个。”

“就像一个不择手段的收藏家爱上他要的一幅画,将会不择手段去获取它。”

“只不过这不是一幅画。是一个女人,她的道德只相当于皮加勒广场一个饱经沧桑的妓女的水平。”

她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典雅的客厅也发出了责备。接着她平静地说:“措辞激烈。”

我转向她:“我开始怀疑你知道多少。首先,你的不那么贞洁的女儿——”

“她做了些什么我一清二楚。”她平静地面对我坐着,但坐得更直了一点。“我也完全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如果我把原因也告诉你,那就毫无保留了。”

“要我把那边的两个人叫过来吗?告诉你儿子,他姐姐是如何表演的——我想这是个委婉的说法——一个星期和我,下一个星期和一个黑鬼?”

她又沉默了一阵,似乎是想把我说过的话隔离开。就像你故意不回答问题以冷落发问者一样。

“只因为他是个黑人,事情就坏得多吗?”

“起码是不会更好。”

“他是一个很聪明又很有魅力的男人。他们在一起睡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你赞成他们这样做吗?”

“无人征求我的许可,也不必要。莉莉已经是成人了。”

我愠怒地朝她冷笑了笑,把目光转向窗外看花园:“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种这么多花了。”她转过头,对我的话表示不理解。我说,“你是为了掩盖硫磺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