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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不错,对吗?我丈夫几乎是一个人打理好这一切,可怜的人,他自己几乎没有时间来看它。”她微笑着说:“他是一个经济学家,整天待在斯特拉斯堡。”她荡了一下秋千,脚甩得老高。她有点太孩子气,太知道她的好身段,这大约是对单调乡村生活的一种反应。“来,谈谈你那位我从没听说过的著名作家。你见过他?”

“他死于德占时期。”

“可怜的人。怎么死的?”

“癌症。”我赶紧补充道,“他呀,咳,对自己的过去很保密,别人只能从他的著作内容作一些推断。我们知道他是希腊人,但他也可能曾经装成意大利人。”我跳起来给她的香烟点火。

“我不能相信那是老鼠先生。他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小个子男人。”

“你是否记得一件事——他弹钢琴,也弹古钢琴吗?”

“古钢琴就是弹起来叮叮咚咚响的那种琴吗?”我点点头,但她却摇摇头。“但你说他是个作家?”

“他从音乐转向文学。你瞧,在他早期的诗歌和他的一部小说里,曾无数次提到他在英国时有一段不愉快,但却很有意义的爱情故事。当然我们无法知晓在多大程度上他是在回忆现实中的事,在多大程度上又是在添枝加叶。”

“可是——提到我了吗?”

“各种各样的线索都指明那女孩的名字是一种花的名字。他住的地方离她很近。他们两人的共同爱好是音乐……”

她坐直了,来了兴趣。

“你究竟是怎么追到我们这儿的?”

“哦,各种各样的线索。从他的文学作品中去找。我知道那地方十分靠近洛德板球场。在一个段落里他谈到这个女孩和她的古英国姓氏。哦,还有她那著名的医生父亲。然后我就开始在街道指南里查找。”

“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就那么回事。撞了几百个死胡同,但有一天你终于找到一条路了。”

她微笑着将视线转向房子。“冈希尔德来了。”我们倒咖啡,很客气地说了几句有关挪威的话,用了两三分钟——我发现冈希尔德从没到过比特隆赫姆更北的地方。本吉奉命跑开去了。又只剩下莉莉和我了。

为了制造效果,我掏出了一本笔记本。

“如果我能问你几个问题……”

“我说呢——这才是你的本意。”她笑得很傻,而且富于养马人的气息,还自得其乐呢。

“我以为他住在你家旁边。结果不是这样。他住在哪里?”

“哦,我一点也不知道。你知道,我当时年纪还小。”

“你对他的父母也一无所知?”她摇摇头。“你的姐妹会知道得多一些吗?”

她的脸色阴沉下来。

“我的大姐住在智利。她比我年长十岁。至于我的姐姐罗斯——”

“罗斯!”

她微笑道:“罗斯。”

“天啊,这真出人意料。说到点子上了。有一首……呃,有一首神秘的诗是写你周围这一群人的。诗很晦涩,但现在我们知道你还有个姐姐……”

“有个姐姐。罗斯大约就是那时死的。一九一六年。”

“死于伤寒吗?”

我说得那么急切以致她有些吃惊。随后她又微笑了。“不,死于黄疸之后某种十分罕见的并发症。”她转头向外,凝视着园子好一会儿,“那是我童年的大悲剧。”

“你是否记得他对你有特殊的感情——或是对你的姐姐们?”

她又笑了,记起来了。“我们一直认为他暗恋着我的大姐梅。当然,她已订婚了,但她常来和我们坐坐。是的……哦天哪,这真怪,我想起来了,当她在屋里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在她面前卖弄,我们管它叫卖弄,弹很难的曲子的片断。大姐喜欢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当我们想气他的时候,就故意哼那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