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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什么名字?”

“莫里斯·康奇斯。”她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急于寻觅的强大诱惑力压过了她对我不信任的感觉。她说:“我来给你找找地址。请进。”

我在金碧辉煌的厅堂里等候。厅里到处是大理石、镀金器物、窗与窗之间有大玻璃镜,整体看上去像是法国油画家弗拉戈纳尔[13]的一幅画。这一切僵化了的豪华令人紧张而激动。女主人很快又出现在我面前,拿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莉莉·德·塞特斯太太,丁斯福德宅,马奇哈德姆,赫特福德郡。

女主人说:“我有好几年没见到她了。”

“非常感谢,”我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退去。

“您想喝点茶吗?或是别的什么?”

她的眼睛闪闪发光,透着几分不引人注意的贪婪,似乎就在她去找地址的几分钟里,她认定了可以从我身上汲取快感。她是一个貌似螳螂的女人,外表奢华,实则贫困。我很高兴得以尽快逃脱。

在驱车离开以前,我又看了看46号住宅两边的其他房屋。也许就在其中一幢房里康奇斯度过了他的少年时代。46号后面是一栋工厂模样的房子,但我在街道指南中发现那不过是洛德板球场看台的背后。由于墙很高,花园是看不见的。看台这么高大,“小球场”一定显得更小了。很可能这些房子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修建的。

第二天早上十一点钟,我已经在马奇哈德姆了。天气很好,天空是九月里万里无云的蔚蓝,赶得上希腊的天气。丁斯福德宅坐落在村庄以外,虽然不像它的名字那么堂皇,但也绝不是简陋的茅舍。在大约一英亩养护得很好的地界里,优美雅致地立着一座五开间的古色古香的房子,红白砖瓦相间。这回来开门的是一个斯堪的纳维亚女孩。是的,德·塞特斯夫人在家,她就在马厩边,我可以从旁边绕过去。

我顺着砖砌拱廊下的石径走过去。经过两个车库后,再往前一点我就看到马厩了,也闻到了味儿。从一扇门里出来一个提着桶的小男孩。他看见我,喊了一声,“妈妈!有人来了。”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从同一扇门里走了出来。她身着马裤,配着红格子衬衫,戴红头巾。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年纪,依然漂亮,身板笔直,皮肤是那种经常风吹日晒的颜色。

“我能帮您什么?”

“我找德·塞特斯太太。”

“我就是德·塞特斯太太。”

在见到她之前,我的脑子里勾勒了一幅她的画像——一定是头发灰白,有康奇斯的年纪了。现在离她近些,我可以看到她眼角的鱼尾纹,还有脖子上的肌肉显然略微有些松弛。那一头浓密的棕色头发怕是染过的。她可能有四十好几了,但这还是比我要找的人少了十岁。

“莉莉·德·塞特斯太太?”

“是的。”

“我从西门·马科斯太太那儿得到你的地址。”她表情里一丝细微的变化告诉我:我不讨她喜欢。“我来是想请问你是否愿意帮助我进行一项研究。”

“我!”

“如果你曾是莉莉·蒙哥马利小姐。”

“可我父亲——”

“不是关于你父亲的。”一匹小马在马厩里发出一声嘶叫。小男孩带着怀疑的神情看着我。他妈妈叫他走开,去把他的桶装满。我摆出了富有牛津魅力的绅士派头。“如果实在太不方便,我可以改日再来。”

“我们只是在打扫而已。”她把手中的扫帚放在墙边,“可你究竟在追寻谁呢?”

“我正在做的研究关乎——莫里斯·康奇斯。”

我像一只鹰一样紧盯着看她的反应,但只见她一片茫然。

“莫里斯什么来着?”

“康奇斯。”我把这个名字拼给她听,“他是一个著名的希腊作家,年轻的时候在我们英国生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