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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姑娘——她们在游艇上吗?”

他嘬了一下嘴,表示他不知道。

“你今天见到她们了吗?”

他抬了一下下巴,表示没见过。

我厌恶地转身就走。赫尔墨斯跟着我进了屋,甚至上了楼,但是到了我的房间门口,他便丢下我,到别处去关窗户和百叶窗了……实际上我并没看见他去干什么,因为我一走进房间,马上看到为我留下的一件分手礼物,放在枕头上,是一只装满了希腊钞票的信封。我数了一下,有两千万德拉克马。即使扣除当时很高的通货膨胀率,也还是大大超过两百英镑,比我年薪的三分之一还要多。这一下我才明白,老头子在离开之前为什么要悄悄溜上楼来。这些钱明显地暗示我也是可以收买的,这分明是对我最后的羞辱,我禁不住怒火中烧。可同时这又是一大笔钱。我想到要冲到码头上去,把钱撒在他脸上。我要这样干时间还是有的,因为动力舢板卸完货还得再开回来,但我只是想想而已。当我听到赫尔墨斯返回时,赶忙把钱塞进了行李袋。他在门口观望,我只顾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再次跟着我下楼,仿佛我的一举一动都得接受他的监视。

我最后一次环顾音乐室:墙上的钉子,空墙上的痕迹,那儿原来是挂莫迪利亚尼画作的地方。一会儿之后,我已独自站在柱廊上,听赫尔墨斯从里面把音乐室锁上。我听见小船又开回来了。我还是很想冲下去……但是我应该做点实在的事情,而不是象征性的。如果运气不错的话,也许我能说服村里的警察小队长,让我使用一下海岸警卫队队部的无线电台。我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因为干了蠢事而出丑了。我还抱有最后一线希望——康奇斯又编造了一套新的谎言骗孪生姐妹,让她们觉得离开小岛似乎也有道理。我想到他在我面前讲她们的坏话,然后又在她们面前讲我的坏话,说我也是被他收买的,始终都在对朱莉撒谎……我必须设法跟她们联系,即使最终只能发现她们完全像他说的一样。但是在我没有听到她们亲口说出来之前,我是不相信的。我忘不了水中的朱莉,忘不了其他无数时刻的朱莉,她是真诚的;忘不了她的英国人特性;忘不了我们共有的中产阶级和大学背景。出卖自己,即使是卖给康奇斯这样的人,也需要做到毫无幽默感、毫无客观性,做到即使拿正派去换取奢华,拿灵魂去换取肉体,也不会感到失去什么……但是这样做不好。无论我多么想用幼稚的英国的怀疑态度去对付腐朽的欧洲的唯利是图,我还是搞不清楚这个谜:两个如此令人销魂的姑娘竟然会接受见不到自己情人的现实,为了康奇斯甘心身居深闺。他似乎在智力上控制了朱莉,他拥有财富,两位姑娘也流露出一种更习惯于过这种豪华生活的神气。我对她们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我听到赫尔墨斯从那个很少用的门里走出来,开始锁门,那门上有一个海豚门环。我断定,我越快采取行动越好。我转身快步向大门走去,从柱廊的边缘跳到砾石地上。赫尔墨斯从门口尖声喊道:

“这里有给你吃的东西!”

我对他挥了一下手,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跑;让食物也见鬼去吧。我看到了他的驴子拴在农舍门边,鼓鼓的袋子已经捆在驴背上。赫尔墨斯跑到柱廊尽头,经过裸露的地面,到了拴牲口的地方,像个白痴一样唯恐执行康奇斯的命令不够忠实。我从他身边经过,没有留意看他,但我似乎看见他从门口的一个阴暗处取出什么东西来。接着我就听到背后响起了他在砾石地上的匆忙脚步声。我转过身,气呼呼地挥手让他走开。但是当我看见他手里的东西时,我突然停住了脚步,手也在空中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