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8/12页)

舞蛇听到一声怒吼,不到一会儿,一位老人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刚好撞到盖伯尔,他一时失去平衡。这名年轻男子试图恢复重心,抓住这位老人的手肘想要保持稳定,这名老者也因为同样的原因紧握住这位年轻人。他们神情严肃地看着对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姿势滑稽可笑。

“他情况如何?”盖伯尔问。

“更糟糕了。”这名男子说。他瞧了一眼舞蛇。“她是?”

“是的,我把医生带来了。”他转身将她介绍给这位老人,“布莱恩是我父亲的助理。除了他,没有人可以接近我父亲。”

“现在连我也不能靠近他了。”布莱恩说。他将额头上浓密的白发拨开。“他不让我看他的脚。他痛得很厉害,他在毯子下放了一个枕头,不让毯子碰到伤口。少爷,您的父亲非常固执。”

“没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别在这里大吵大闹的!”盖伯尔的父亲咆哮道,“你们懂不懂礼貌啊?离开我的房间。”

盖伯尔挺直肩膀,看着布莱恩:“我们最好进去。”

“我可不行,少爷。”布莱恩说,“他命令我出来,还说除非他叫我,否则别再进去,如果他还会叫我的话。”这位老人看起来垂头丧气。

“不要在意。他是无心的,他无意伤害你。”

“少爷,你这么认为吗?他是无心的?”

“他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他很需要你。不像我。”

“盖伯尔”这位老人说,态度不再卑躬屈膝。

“别走远了,”盖伯尔轻描淡写地说,“我想他很快又会需要你帮忙。”他走进父亲的卧房。

舞蛇跟着他进去,她的眼睛慢慢适应室内的黑暗,窗帘遮住了这间宽大房间的窗户,灯并没有点亮。

“哈啰,爸爸。”盖伯尔说。

“出去。我说过不要来烦我。”

“我带医生来了。”

就像山腰镇的每个人一样,盖伯尔的父亲也有一副英俊的外貌。即使他强硬的脸上透露着不安,舞蛇仍能看得出来。他的肤色苍白,有双黑色的眼睛,头发因睡卧在床而蓬松凌乱。若他身体健朗,他必定是个极具威严的人物,期望能掌控他所参与的任何团体。他英挺的外表和盖伯尔的截然不同,舞蛇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却不觉得他迷人。

“我不需要医生。”他说,“走开。叫布莱恩过来。”

“爸爸,你吓到他了,而且你也伤了他的心。”

“叫他过来。”

“他会过来的。但是他帮不了你。医生可以帮助你。求求你”盖伯尔的声音渐渐透露出绝望。

“盖伯尔,请把灯点上。”舞蛇说。她走上前,站到镇长床边。

当盖伯尔点亮灯,他父亲马上转身背对灯光。他的眼皮浮肿,眼睛充满血丝。他只转开了他的头。

“伤口会继续恶化下去,”舞蛇轻轻地说,“直到你连动也不敢动。最后你会动弹不得,因为你伤口上的毒会让你更虚弱。然后你就会死。”

“你对毒倒挺了解嘛!”

“我叫舞蛇。我是医生。我不处理中毒的疾病。”

他对她含意深远的名字没有任何反应,但盖伯尔却重新以尊重甚至是敬畏的眼光看着她。

“蛇!”镇长厉声大叫。

舞蛇并不打算浪费精力在争论或说服上。她走到床尾,拉开毛毯,想要看看镇长受伤的脚。他开始坐直身子,试着抗拒,但突然又躺了回去。他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泛着亮光。

盖伯尔走向舞蛇。

“你最好到床头陪着他。”舞蛇说。她可以闻到伤口感染后令人作呕的气味。

镇长的脚简直惨不忍睹。伤口里到处都是脓包,肌肉肿大发炎,红肿的现象已扩散到镇长的大腿上。再过几天,组织就会坏死,颜色变黑,到时候就只剩截肢一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