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7/12页)

他们继续走在石子路上。

“告诉我你父亲的病情。”她相信应该不至于太严重,否则盖伯尔一定会表现得更加忧心忡忡。

“是打猎时发生的意外。他一个朋友的长矛刺伤了他。他不承认有感染的迹象,因为他害怕可能会截肢。”

“伤口长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他不让我看到伤口。他甚至从昨天就不让我见他。”他声音中有种无奈的悲伤。

舞蛇担忧地看着他,他顽固的父亲若是因为害怕而一直忍着剧痛,他的腿可能已经严重感染,组织也许都坏死了。

“我讨厌截肢。”这是舞蛇的肺腑之言,“你可能不太相信我费多大的功夫避免去动这种手术。”

盖伯尔在这栋建筑物的入口朝内呼唤,这些厚重的门就打开了。他跟仆人打招呼,并示意仆人带松鼠和旋风到坡底的马厩里。

舞蛇和盖伯尔走进了门廊,声音在这间封闭的空间里嗡嗡回响,平滑光亮的黑石地板隐约反射着人群的活动和影像。这个密室里没有窗户,所以非常阴暗,但是有个仆人赶忙跟上来点亮煤气灯。盖伯尔将舞蛇的睡袋搁在地板上,放下帽子,将斗篷披在身后。他的脸反射在光可鉴人的墙壁上,出现稀奇古怪的影子。

“你的行李可以放在这里,有人会来看管。”

舞蛇听到他称她的睡袋为“行李”,不禁觉得好笑,好像她是一个富裕的商人,正准备远行去做买卖。

盖伯尔转身面向她,舞蛇倏地屏住气息。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长相。山腰镇的居民对他们不平凡的美貌很有自知之明,这位年轻人却全身包得密不透风出门,舞蛇还以为他可能长相平庸,甚至容貌畸形,满是疤痕。她比较希望结果是如她所想象的。事实却正好相反,盖伯尔是她所见过长得最漂亮的人。他体格强健,比例匀称,脸庞棱角分明,但并不全然像亚瑞宾的脸那样刚硬。他的脸显得比较脆弱,内心的情绪很容易反映在脸上。他靠近她的时候,她可以看到他分外湛蓝的眼珠,皮肤和头发是一模一样的深棕色。舞蛇说不出她会觉得他俊美非凡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五官端正,皮肤完美无瑕,也许是她还不熟悉他的个性,也许还有其他更多的原因,但他的美貌确实令人惊艳。

盖伯尔看着舞蛇,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她才恍然大悟他以为她也会把皮袋留在这里。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对她造成的震撼。

“我的毒蛇在袋子里,”她说,“我随时都带着它们。”

“喔对不起。”他开始脸红,红通通的颜色从喉咙爬上脸颊,“我应该知道”

“没关系,这无关紧要。我想最好尽快见到你的父亲。”

“当然。”

他们爬上角落里一个宽敞弯曲的阶梯,长时间的摩擦让转角的石块变得非常圆滑。

舞蛇从没见过一个像盖伯尔这般拥有俊美容貌的人,对别人的批评会如此敏感,尤其还是一句无心之言。通常外表引人注目的人,浑身都会散发着一种自豪的气息,信心满满的程度,有时候会令人觉得傲慢。相较之下,盖伯尔却异常脆弱,舞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的这种性格。

由于这栋山城中的建筑物建有厚实的石壁,室内的温度一直保持稳定。在沙漠中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舞蛇很高兴能感受到一些凉意。她知道赶了一整天的路,全身满是汗水与灰尘,但她现在却不感觉疲倦,也不觉得手中的皮袋是一种负担。她能接受简单的感染情况。除非情况严重到除了截肢外别无他法,但不太可能太复杂,更不可能会死。她很高兴她可能不会这么快又要面临失去病人的处境。

她跟着盖伯尔爬上一段螺旋状阶梯。盖伯尔到了楼梯顶端的时候,脚步也没有慢下来,但舞蛇却停下来环顾,这间宽敞无比的房间震慑心弦。从高耸的暗灰色窗户与塔尖弧形的玻璃望去,可以看到整个昏暗山谷壮观的视野。窗外的景象占据了整个房间,进来的每个人都可以很快理解这一点,因为除了那个宽广无色的轴座,没有任何的家具能让人从美景上分心。地板分成高低两个部分,较高的地板连着楼梯,紧贴墙壁呈半圆形,较低的环形地板比邻窗户,占据较宽敞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