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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吃点东西,小荡妇。”

“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站着做爱。这一点全世界都知道。”我补充说。

他轻轻地朝我屁股踢了一脚。

我喝了一杯白葡萄酒,对一个和蔼的服务生说也许这酒不够凉,他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很果断地帮我往里加了一块冰。冰块在酒中悲伤地融化了。桑迪一边跟酒吧老板热烈地交谈,一边抚摸着我的膝盖。这个老板从不对服务生和颜悦色,对谁都不友善,我想对你也会一样。桑迪对店里的蘑菇炸丸子大加赞赏,虽然明显是冷冻的。他微笑地看着我的大领口。

“我跟你讲过我的理论吗?男人好吃是因为性欲没有得到满足,”我问他,“而正是这些人支撑着这座城市里所有的时髦餐馆。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餐厅里总是坐满了中年夫妇?他们戴着比汽车还要昂贵的表,讨论着炸丸子的菜谱,而她们则一副恶心而无聊的表情,眼神放空,或者在计算卡路里。”

“那你知道我的理论吗?当你想做的时候,就是因为你想做了。”

“我倒从没想到过这一点。有可能。”

他用双手捧住我的嵴背,像一件人肉胸衣,紧紧地勒住我的身体,双手的指尖几乎都能触碰到一起。

“你这么瘦小的身体怎么能有这样的巨乳?”

“我的朋友苏菲认为巨乳是一桩烦恼,还说它们应该像男人的家伙一样,需要的时候就变大,不需要的时候就缩回理想尺寸,然后乖乖地待着。可伸缩胸部。”

他笑了。

“你的朋友们都是疯子。你也是。”

他又向服务生要了两杯酒。我感觉自己喝多了。酒瓶已经空了,而我记得我们刚到的时候还几乎是满瓶的。桑迪双手捧着我的脸吻我,仿佛怕我逃走。虽然我表示不吃,他还是向服务生又要了一份炸丸子,并带着担忧的表情叹着气说:

“她什么都不吃。”

“吃点儿吧,美女,吃吧。”

我咬了半个丸子,把酒一饮而尽。

“干杯!”他说,“为了我们。”

“为了我们。”

我们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

“我的生活是一坨屎。糟透了。”他突然嘟囔着说。

“我也是。”我回答说。

接着我笑了,基连说我的笑声像鬣狗,他还教孩子们模仿,惟妙惟肖。据精神病医生说,这种笑声代表紧张。

“你的工作怎么样?”

“我们这些合伙人已经三个月没有发薪水了。全国没有哪个建筑事务所还有生意,没有任何一栋建筑开工。我们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是吗?太不幸了。”

“此时此刻,就算我想分手也不可能,因为我付不起房租。”

这再次证明,争取两性平等的运动取得了不容置疑的胜利,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越来越像我们,而不是让我们越来越像他们。我不无忧伤地想,现在连男人们也不敢离婚,怕失去地位。

“而且我也不能去滑雪了。”他孩子气地补充说。

“没错。这才是个真正的灾难。”

“你真是个巫婆!”

认识桑迪已经有两年多了,我从不愿知道任何关于他跟他妻子之间的事情,出于敏感,出于尊重,也是出于恐惧。一般来说,我认为关于别人知道得越少越好。无论如何,事情早晚都会水落石出,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只要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这个时间也不会很长。

“我本来很希望葬礼上能跟你在一起。”

“我们走吧。”我站了起来。

我们找到了一个清雅宜人的小酒店,在离海最近的一排,虽然有些陈旧,但弥漫着居家的温馨。

“你喜欢吗?你觉得好吗?”

“嗯,很完美。”

他要了一间午睡用的海景房,便开始解我的衬衫。前台服务员一边继续敲打着电脑,一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们。在等待整理房间的时候,我们要了一杯杜松子酒,来到了街上。海滩上空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晒太阳的人,因为少了熙熙攘攘混杂的人群,那几具突兀而暴露的身体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十分难看。一具身体,即便是最不赏心悦目、最病态或最满目疮痍的,也可以显得伟岸而令人激动,但一百具身体一起陈列在烈日下的时候却永远不会如此。我又把衬衫的扣子扣上了两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