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果然是精神分裂症(第2/5页)

“那么,究竟为什么把您送到我们这儿来?”医生倾听了流浪者的揭露之词,问道。

“是那些傻瓜活见鬼!他们抓住我,用什么破布一捆,就叫卡车拉到这儿来了!”

“请问,您为什么只穿一条内裤走进餐厅?”

“这毫不奇怪,”伊万答道,“我到莫斯科河去游泳,衣服被人偷换了,就给我留下这身破烂!总不能光着屁股上莫斯科的大街吧?我只好将就穿上,因为我得赶紧到餐厅去,到格里鲍耶陀夫去。”

医生用疑问的眼光望望留欣,后者愁眉苦脸地嘟哝了一句:

“格里鲍耶陀夫是餐厅的名字。”

“哦,”医生说,“您干吗这么匆忙呢?要去见什么人谈业务吗?”

“我要去抓那个顾问,”伊万答道,不安地回头望了望。

“哪个顾问?”

“您知道别尔利奥兹吗?”伊万意味深长地问道。

“是那位……作曲家?”

伊万很是扫兴。

“哪来的什么作曲家?哦,对了,不,不对!他是跟米沙·别尔利奥兹同一个姓![1]”

留欣本不想说话,这时也只好解释一下。

“别尔利奥兹是莫作协的书记,昨天傍晚他在牧首塘被电车轧死了。”

“不知道就别胡说!”伊万对留欣发火了,“当时在场的是我,不是你!那是他故意把他弄到电车底下去的!”

“是推下去的吗?”

“什么推不推!”伊万见一个个都这么糊涂,生气地大声说,“他可用不着推!他就能弄出这档子事来,你们当心点!他事前就知道别尔利奥兹会掉到电车底下!”

“除了您,还有谁见过这个顾问?”

“糟就糟在这里,只有我和别尔利奥兹见过他。”

“哦,是这样。为了抓住杀人凶手,您采取了哪些措施?”这时医生转过头来,朝坐在一旁小桌边的穿白大褂的女人使了个眼色。那女人拿出一张表,逐栏填写起来。

“措施是这样的。我从厨房里拿了一支蜡烛……”

“是这支吗?”医生指了指和圣像一起放在女人面前小桌上的那截断烛,问道。

“就是这支,还有……”

“还有圣像,为什么……”

“是的,圣像……”伊万脸红了,“圣像最让他们这种人害怕了,”他又向留欣那边指了一下。“可是问题在于,他,那个顾问……我直说了吧,他能跟鬼怪打交道……轻易抓不到他的。”

几名男护理员不知为何在一旁垂手直立,眼睛仍然死死盯着伊万。

“是的,先生,”伊万接着说,“他跟鬼怪打交道!这是抹不掉的事实。他还亲自和本丢·彼拉多谈过话。你们不要这么瞪着我!我说的是实话!他什么都看到了,阳台,还有棕榈树。总之一句话,他到过本丢·彼拉多那儿,这个我敢保证。”

“说吧,说吧……”

“所以我把圣像别在胸前,就跑去……”

这时,时钟突然敲了两下。

“咳!”伊万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都两点了,我在跟你们浪费时间!对不起,电话在哪儿?”

“让他去打电话,”医生吩咐男护理员。

伊万一把抓起了话筒。这时桌边的女人问留欣:

“他结婚了吗?”

“他是单身,”留欣惊魂未定地说。

“是工会会员?”

“是的。”

“喂,民警局吗?”伊万对着话筒喊道,“是民警局吗?喂,值班员同志,请您马上安排一下,派五辆摩托车,带上机枪,去抓捕一名外国顾问!什么?开车来接我吧,我和你们一起去……我是诗人流浪者,我在疯人院……请问你们的地址?”流浪者捂住话筒小声问医生,又对

话筒喊起来:“您在听我说吗?喂喂!……真是岂有此理!”伊万突然吼叫一声,把话筒摔到墙上,转身向医生伸出一只手,冷冷地说了声“再见”,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