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第3/4页)

两人彻夜未眠,一会儿拥抱着亲吻,一会儿背靠背想心事。

喜子到底没有接受谢湘安买的那块浪琴表。喜子给谢湘安买的那块宝玑表,他却高高兴兴接受了。他马上把手表戴上,说:“喜子,我说过的,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接受,只要我活着,我会永远保留在我的生命里。可是,你如果要拿走,你就拿,你把我的心拿去我都给你。我的心,我早就给你了,你摸摸看,我胸腔里是不是空的?我的心在你那里呀。”

喜子原先听谢湘安说这些话,人轻得就像要飘起来。可她现在听着,心里却灌了铅似的沉重。喜子打定主意,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定要和小安子分手。她想在回国以前,就把这话说出来。

谢湘安隐约看出她的心思了,胸口钝刀捅着似的痛。他原先就答应过喜子,他会尊重她的感受,会好好地听她的话。那时,他还一心沉浸在爱的喜悦中。他曾拉着喜子的手,笑着说:“我的大人,生杀予夺,一切在你。你就是我的天,我的神。”

谢湘安从喜子给孙离买手表时起,就知道自己要失去这个女人了。她夜里哭泣着喊“饶恕我”,那是对老天的忏悔吗?

喜子并没有把话点穿,谢湘安感觉自己就像等着宣判死刑的犯人,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他成天失魂落魄,却更怕看到喜子伤心。他嘱咐自己要像个男子汉把一切都担着,不能再增加喜子的痛苦。

忧伤让谢湘安变得沉静了,天空的一片云他能望上半天。他们在法国的安纳西小镇停留了一天,两个人离开团队自由游荡。太阳快下山了,谢湘安牵着喜子到安纳西湖畔。夕阳照耀下,阿尔卑斯山顶的积雪金光闪闪,就像被火烧红了。湖边绿树参天,天鹅安闲地浮在水面,人都是无忧无虑的样子。

谢湘安紧紧地牵着喜子,指给她看各处的美景。他只想把最美好的印象,尽可能多地留在喜子心里。谢湘安柔和地笑着,脸色却是苍白的,喜子看在眼里,心都碎了。

巴黎是最后一站。喜子和谢湘安都不怎么说话,去埃菲尔铁塔、卢浮宫和凡尔赛宫,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看。法国看不到一个外国文字,谢湘安轻声地给喜子翻译。谢湘安很欣赏法国人捍卫语言纯洁的做法,不像中国人已把汉语弄成洋泾浜了。

“嫌意译太麻烦,音译也是可以的嘛!阿司匹林,盘尼西林,老百姓都懂了呀!我特别讨厌官方也用英文缩写,什么WTO、GDP!Wireless—Fidelity,我们也直接用它的英文缩写Wi-Fi,我不喜欢。我想如果音译成万飞,保证大家都能接受。前人讲的信达雅翻译哪里去了?”谢湘安想让喜子开心些,故意说了这些孩子气的话。

喜子只是淡淡一笑,脸往他的手臂上贴了贴。

傍晚,谢湘安带喜子去了塞纳河边。白天坐船游了塞纳河的,喜子说还想到河边去坐坐。天色慢慢暗下来,沿岸宫殿、房屋的灯火渐渐亮起,植物的暗香在夜风中悄然弥散。游船在河里驶过,船上的灯光很有些梦幻。

谢湘安说:“我们到街上去走走吧。”

街上人很少,灯光昏暗得恰到好处。一只猫穿过街道,停在他们前面,优雅地回过来头,闪着蓝幽幽的眼睛。谢湘安轻轻叫了一声喵,猫便飞跑进路边树林里去了。谢湘安笑笑,调皮地说:“喜子,这只猫可能也是讲法语的,听不懂我的话。”

喜子轻松不起来,她犹豫了好久,说:“孙老师会到机场来接我。”

谢湘安点了点头,也说:“熊芸也会来接我。她已在一家公司上班了。”

说完这话,两人的手握得紧紧的。喜子终于忍不住了,失声哭了起来。她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说:“小安子,把我抱紧!”

回国的路上,别人都是大包小包的,只有喜子和谢湘安依然是来时的行李箱。范导莫名地对他俩多了几分敬意,目光一对视就欠欠身子道一声好。那些让他挣够小费的游客,他已没有太多热情刻意周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