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荒凉之光(第2/11页)

晋浔抬腕看了看表,“那,明天公司见了,有个简单的小面试,不用紧张。都安排好了。”

“嗯。”凉夏在公寓门口送别晋浔,灯光昏暗,暑热翻涌,晋浔在楼梯转角微笑挥手下楼,她顿时丧失掉了与这里唯一的依凭。她还没有告诉母亲,她离开了久居的南方,与她一样,选择了风尘仆仆的北纬40度。

幸好现在的年轻人都睡得很晚,看书复习或者聚会玩乐,凉夏的到来没有惊动谁也没有打扰谁,可能是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习惯了来来往往的新房客与旧故人。

环顾属于自己的小隔间,行李就已经占据了大半,除了床与桌子,再容不下其他。窗外漆黑,树影丛丛。凉夏在床上坐下来,一时间不知身处何方。

苏岩的短信在这时姗姗回了进来,姗姗得凉夏都忘记她在不太久的之前曾给他发过短信来故作告别。

他说,“其实凉夏,你是我见过的最没有脾气的女孩,可能越是这样,就越是决绝。如果你想通,或者愿意原谅这对生活的妥协甚或是你没有指责但已经认定的自私,就回来。”

或许连凉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双面的凹凸镜,有些东西在一面被缩小得几乎不见,而有些东西却在另一面被无端膨胀。也许,她本就不是那个他一定要挽回的那个必须,所以她走,就是自己选择了结果。

然而,这数十个字里,却也有一往情深,让凉夏蜷缩在窗户旁,看着冰凉月色,想起许多个年岁里的夜晚。想起,她最喜欢的那句诗,“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曾经,她晃荡着双腿在少年的单车后抑扬顿挫地背与他听,不知他是否记到如今。

于是凉夏在心里默默设下属于自己的底线,做一个游戏,又何尝不可,你有所弃我有所持,划一条如淮水秦岭的线在这之间,若有朝一日你能自行越过,我便回头。

关掉手机,打算好好休息。可是却只是很浅地睡着。月光明亮,一勾如水,数度照她醒过来,风扇嗡嗡转着,她开始想念杭州老城的公寓。不太好用的空调,木地板,光着的脚丫。她还没有退租,在剩下三个月的租期里,她还留下退路。

留有余地,不会两败俱伤,不会各自后悔。就算很久很久以后,不留遗憾也变成了最大的悔恨。

2、

由是,凉夏开始每天坐在地铁站的椅子上吃完烘焙面包,喝一袋蜂蜜红枣牛奶,把包装丢进垃圾桶奔上拥挤地铁的生活。每天在轰鸣车厢里看着漫长路线图上的提示灯一盏一盏亮起,再一盏一盏熄灭。

而她的工作与在杭州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依旧是制作网络频道,负责心理专栏书写,两年的工作经验,一切划归为流程,轻驾就熟。

原来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比想象中要重要很多。经验有时也是捆缚的绳索,让她一入之后便再也难以离开这行当。

她想说我去做新闻评论也可以,我想做美食频道,摄影编辑也行呀。可是,人到这里,因为一纸简历,就自动被判定为她应当继续做她所熟悉的这一切。

晋浔说劝解她说,“跳槽容易换行难,这份心你就死了吧。”

凉夏要求了一个贴着窗的角落位置,悄无声息地开始新的工作。她给苏岩留言,说原来结束与开始并没有那么难。苏岩的头像始终黑着,签名固定在数天前,“上海,会议。”

上海。这个自动关联风情与美好的,凉夏从未去过的地方。小琉璃回去的地方。一个那么远又分明与她有关的地方。

而这个互联网的会议,晋浔也会去参加。并且在他交换回的一堆名片里,她看到了属于苏岩的那一张,也意外看到了属于澹苒的那一张。澹苒所在的公司是这次会议的承办方之一。她默默将这两张名片抽了出来,剩下悉数还给晋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