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第2/4页)

朱昀曤怎容他们丢车保帅,命在场校尉回宫奏报。

庆德帝还在考虑事后如何处置温霄寒,即便此事真系章皇后主导,他仍无法饶恕此子。

这狂生胆敢辱骂皇帝,一旦生还就将为世人树立标杆,被奉为楷模,来日再得新帝重用,还不鬻

宠擅权,谋朝篡位?哪怕明里放过,暗里都得结果他,方可保社稷稳固。

无人敢打扰皇帝沉思,紧绷的寂静中内官来报,说方才颍川王到场揭发温霄寒是女子假扮的。

庆德帝没闹明白,奇道:“他找了个女子假扮自己?”

内官见误导了皇帝,慌忙改错:“是奴才嘴笨,那温霄寒本就是女子,真实身份是工部左侍郎柳邦彦的女儿柳竹秋。”

比起这个,听者觉得前一个还比较好接受。

庆德帝头疼躺倒,庄世珍和宫人忙来搀住,喂水擦汗,好一番折腾皇帝稍微缓过气来。

奇怪的是此刻他虽愤怒已极,对温霄寒的杀心却削弱不少,大部分恼恨冲着别处去了。

“太子可在场?他怎么说?”

“太子殿下说他也是刚刚才知情,此前一直被柳氏欺瞒。”

庆德帝暗骂儿子狡猾,却又认同他的做法,掩耳盗铃总好过坐实罪行,威信扫地。

他催人传唤太子,将柳竹秋押往昭狱关押,督促颍川王离京,其余人释放宁家。

他想先审完朱昀曦,掌握了全部情况再下决定,所以没当场捉拿柳家父兄和萧其臻等可能知道实情的官员,先让东厂和锦衣卫的佐贰官暂做统帅,派人严密监视涉案人等的动向。

朱昀曦促刺地回到乾清宫,见到父皇时周身汗毛哆竖,连呼吸都忘了。

强烈的背叛感令庆德帝脑门充血,喘着气冷酷讥责:“太子深藏不露,朕这个做父亲的真自愧不如啊。”

朱昀曦惊心裂胆,跪扑着爬到床边,叩首谢罪:“父皇息怒,儿臣绝非有意欺瞒,当初只因机缘巧合认识柳竹秋,见她颇有才干手腕,趁便用她办事,后来事态发展全在儿臣预料之外,等儿臣想制止时已深陷其中,不能自主。怕您怪罪,被迫一再遮掩。但儿臣发誓从无不轨举动,忠孝之心未尝改变分毫,求您念在儿臣也曾因此为朝廷立功,饶恕一二。”

他不想哭也得演戏搏怜爱,因此哭得格外卖力。

庆德帝心烦地闭上眼睛,开始审问:“是你指使柳氏女扮男装的?”

“不,儿臣是在三年前顺天乡试舞弊案发生时认识她的,那时她已冒充温霄寒长达四年。”

朱昀曦老老实实交代他与柳竹秋相识的经过,说他当时深受文安皇庄乱民案的谣言中伤,那晚云来村的村民邹四郎在皇城红墙上涂鸦示冤,被侍卫们打死。他通过其随身携带的遗物发现此人来自文安,怀疑与皇庄案有关,便想派人去调查。

“儿臣遵守规矩不便擅自委派官员,又怕派侍从前往会惹人注意,就想利用温霄寒。再次见面时偶然识破她的真身,原想就此作罢,但她自告奋勇请命,儿臣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准了。不成想她真替云来村村民平反了冤案,还顺带破获了前文安知县蔡进宝诬良杀人案,由此又牵出高勇的罪行。期间她还发现有人在儿臣的饮水里下毒,协助儿臣抓获了投毒者,并在西山舍身救驾。儿臣见她如此能干,又想她不过是个女子,儿臣纵抬举她也碍不着什么,因此一错再错,儿臣真是糊涂!”

男子有名有权后能连群结党,功高盖主,女子卑微渺小,纵使假冒儿郎建功立业,一现原形便会被礼教俗规的紧箍咒制服。比皇帝制服宦官还容易。

与其说朱昀曦摸准了庆德帝的心态,不如说他们父子在这方面的想法是一致的。

既然温霄寒是女子,那便翻不了天,庆德帝也没了非杀她不可的理由,只觉得这事着实荒唐,可气。好比读了一本精彩绝伦的书,结果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作者说前文纯属扯淡,谁看谁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