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解的人生 上海租房记(第3/8页)

夜越来越深,我站在窗户边,看着远处渐渐暗下去的万家灯火,突然有点孤独。

05

我很快找到新工作,在杨浦区五角场的一家创业公司。新公司有个同事搬家了,把房子转给我。我住次卧,主卧是另一个同事,也是那年刚毕业的女生,山东人。

房子是1994年建的,很老,没电梯。老房里留下许多老人,每天早晚都看到他们三三两两坐在小区的长椅上,操着一口上海话聊着天,晒太阳,或是目送着我们这些上班的年轻人到拐角处。

每次从小区门口进来,走到拐角处那户人家,我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跟一个佝偻老头儿对上。他住在一楼,他家对着路口的那面墙只有一扇窗户,他把窗户下面的墙面给打通了,装上了一扇门。

他的房间脏暗破旧,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里面毫无生气。老头儿总是坐在门口,盯着往来的每个人,视线也不离开,每次我都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开。我跟室友讨论过这个问题,她说“像是脑子不好”。现在即使离开那里好几年了,我都还忘不掉那种眼神。

我所住的两居室房子,总共45平方米,没有客厅,空间很小,次卧10平方米不到,房租一个月1300元,不包括水电费。当时我的月薪是5500元,也还算宽裕。比起陆家嘴、淮海路、静安寺、徐家汇那边动辄八千上万的月租,已经很满足了。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这让我欣喜不已。在老家生活时,跟姐姐们合挤一张床。在外面读大学,也是住四人间的寝室。而此刻,这个房间的完整使用权都是我的了,至少这一年是的。每天下班到家,关起门来,世界就是我的,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只是这房子太过破旧,住进来一个月,马桶、热水器、油烟机、燃气灶、空调都坏了,上门修理的师傅都摆着手皱着眉说:“太老了,年代太久了,该换了。”

我跟室友把情况告诉房东阿姨,她是上海人,跟老公和儿子儿媳住在一起,离这里还有点远。她在电话那头一直抢话,我说一句,她讲三句,根本不给我辩解的机会。最后她总结道:“我租给你的时候是好的,我不管,你们搬走时要是还坏掉的话,我要扣你们押金!”

我当时气哭了,挂了电话不知如何是好。室友也很生气,但也没办法,我没签合同,中介那边也不认账,我们也只好认了。最后跟室友商量,还是得把必用的马桶和热水器一起花钱修了。

后来房东阿姨过意不去,打电话过来说:“明天有人过来修。”第二天来了一个上海大爷,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他在厨房捣鼓了半天,翻翻油烟机,看看燃气灶,还去卫生间测试了下马桶。

最后说了句:“不好修啊。”

我问:“修理费大概多少钱?”

他说:“不好讲啊。”就走了。

不一会儿室友回来,说路上看见房东了,我这才知道刚才上来那人就是房东。

最后还是我跟室友自己掏钱修了。

06

室友长得很好看,高高瘦瘦,人也和善,在上海读的大学,毕业后留在这座城市工作。

她有趣,有自己的想法,我很难想象什么样的男生能跟她恋爱。我们每天在小小的厨房里八卦公司的种种,我们那家50多口人的创业公司,每天也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她喜欢宅,喜欢上豆瓣,喜欢做土豆泥吃,经常在午夜或周末接到部门老大的附加任务。

主卧月租1500元,她觉得有点贵,就招室友入住,分担房租。

前后住进来两个人,都是外地来上海实习的大学生。第一个女孩子性格爽朗,在一家创业公司做公关,老板经常请员工出去玩一晚上,有些夜晚她就不回来了。

另一个女孩,从四川来上海一家旅行网站实习,长得很漂亮,就是跟我室友合不来。两个为了省钱挤在一张床上的陌生女人,必然是有隔阂的。因为看剧不戴耳机,因为吃完饭不收拾桌子,因为一个打了很久的深夜电话,两个陌生女人的空间,不说话,也是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