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作出判断(第2/4页)

“他是从天花板上的那个洞进来的。”我叫道。

“他当然是这么做的,这一点毫无疑问。如果你愿意为我提灯的话,咱们现在可以到上面的屋子里去看看——就是到发现宝物的那间密室里去。”

他爬上梯子,双手按住椽木,纵身上了屋顶室。他弯下腰接过提灯,我也跟着上去了。

这个屋顶室大概有十英尺长,六英尺宽。用椽木架成的地板中间铺了一些很薄的板条,上面敷有一层灰泥。我们在走路时,必须踩着一根根的椽子。屋顶呈尖形,这就是整幢房子真正的屋顶了。屋顶室里没有什么陈设,只有多年积累的一层厚厚的尘土。

“你来看,”歇洛克·福尔摩斯将手放在斜坡的墙上,“这就是通向屋顶外面的暗门,我把这道暗门打开,外面就是坡度和缓的屋顶,这就是第一个人进来的路线,咱们查找一下,看看他是否留下什么能表示他个人特征的痕迹。”

他提着灯朝地板上照着,结果,当晚我第二次看到他脸上出现了惊奇的表情。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被吓得浑身发冷:地上到处都是没有穿鞋的赤足脚印——很清晰,很完整,可是不到常人脚印的一半大。

“福尔摩斯,”我轻声说道,“一个小孩子做了如此可怕的勾当!”

他略微定了定神,然后说道:“一开始我也大吃一惊,不过这件事还是很平常的。我本该预料到的,可我一时忘记了。这里没有什么可查看的了,我们下去吧。”

“你对那些脚印是怎么看的?”我们回到下面的屋里,我焦急地问道。

“我亲爱的华生,请你自己分析一下吧。”他有点不耐烦地答道,“你是知道我的方法的,根据我的方法实践,然后咱们再互相参证结论,这样我们彼此也可以得到更多的经验。”

“面对这些事实,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来。”我答道。

“不久之后你就会完全明白了。”他不假思索地说,“我觉得这里也许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了,不过我还是要再看一看。”他掏出他的放大镜和卷尺,跪在了地上。他那又细又长的鼻子距离地面只有几英寸,他那圆溜溜的闪光的眼睛就像鸟眼一样。他在屋子里来回度量、比较和察看。他动作的敏捷、无声和鬼祟简直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在寻找气味。我心里不禁想:假如他把精力和智慧不用于维护法律而用于犯罪的话,那么他将变成一个多么可怕的罪犯!他一面察看,一面自言自语,最后突然发出一阵欢天喜地的叫喊声。

“咱们真是走运,”他说道,“现在咱们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第一个人不小心踩在木馏油[8]上面。你可以看到,在这气味难闻的东西的右边,留有他小小的脚印。这个盛油的瓶子破裂了,里面的东西就流了出来。”

“这有什么意义呢?”我问道。

“没有别的,只不过我们马上就要抓到他了。”他回答道,“我知道:一只狗凭借嗅觉可以顺着气味找到尽头;狼群顺着气味可以找到食物。那么,一只经过特殊训练的猎犬追寻如此强烈的气味,不就更容易了吗?这是一条定理,其结果必然是……可是,喂!警察来了。”

从楼下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说话声以及关门声。

福尔摩斯说:“趁他们还没上来之前,你伸出手摸一摸死者的手臂,还有两条腿。有什么感觉吗?”

“肌肉僵硬得就像木头一样。”我答道。

“正是如此。这极其强烈的‘收缩’,比普通的‘死后强直’要严重得多,再加上他面部的歪斜与惨笑,你能作出什么样的结论?”

“他是中了植物性生物碱的剧毒而死的,”我答道,“这种物质与番木鳖碱类似,能造成破伤风性症状。”

“我一看到他面部肌肉痉挛的情形,就猜想到他中了剧毒。进屋以后,我便立即设法弄明白毒物是怎样进入体内的。你也看见了,我找到了那根不需费力就能扎进或射入他头部的荆刺。死者当时好像是直坐在椅子上,你看那刺入的部位正对着天花板上的洞。你再来仔细看一看这根荆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