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第4/4页)

我母亲笑笑说:他们下棋怎么这样吵啊?

李师长马上领悟到我母亲十分灵巧地已将他俩领出了一个难堪的话题。他也笑了,说:吵算什么?这俩家伙上回为下棋差点儿开枪!他看看我母亲又说:你是不是害怕?我们都是些粗人。

我母亲慢慢抬起眼睛。我可以想象我母亲当年那个模样:她先让眼睫毛一点点绽开,然后是眼睛整个地怒放。假如说她一生中只有那么几次让荷尔蒙或内分泌左右,那个秋意绵绵的夜晚,她头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体内那阵温暖的痉挛。

她说:首长哪里是粗人。

我是个带兵打仗的人。

岳飞也带兵打仗。

还知道谁?

多了。范仲淹、文天祥,多了。首长考我呀。

李师长这时起身,走到门口,关上门,一面对我母亲和他自己说:真他妈闹人。

然后他转身,胳膊抱在胸前,说:小鬼真不简单啊。

我母亲胆大包天地看着他。荷尔蒙能让任何人胆大包天,更别说我母亲这样本来就对男性怀有雄心大志的女子。她任荷尔蒙泵出猛烈的血流,任血流温度上涨,滚滚沸沸浑身乱窜。她的两颊失去了玉石的白净,让荷尔蒙泵压的血溅得绯红。

李师长胆子倒比我母亲小。他慢慢朝我母亲迈着王者的、占领军的步伐。他在故作轻松。

小鬼,冷了吧?

我母亲心想,看你敢不敢走到我身边来。

李师长动作潇洒地脱下毛料军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