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4页)

玉凤见势不好要吵起来,就上前劝说。老人婆却更加不依了:“再说,老子就不提这事了,看哪个跑得出西风寨。”地宝怕闹僵了,上前劝道:“表婶,不说这些了,什么都不要,能把小姝给我就比啥都重要。”

这些话被老人公听见了,觉得老婆子做过了头,就出去调停,一出语就批评自家的人:

“我看你也是心口子太厚了,人家出了几大百,你一点诚意都没得,又不是卖青菜萝卜。既然把小姝当女儿看,自然是要打发的。你说是不是,玉凤妹子?”

玉凤点点头,小姝心里又如释重负,只有地宝不踏实:

“表叔,不需要打发什么,表婶说得对,有道理。”

老人婆恨一眼老头子,一甩屁股走了。

冬天不知不觉就来临了。

西风寨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寨子,碉楼错落有致地自然布局在山坡上,显得格外的厚重、沉稳,历史的沧桑增加了些许久远的色彩。楼群中不时冲天而起的碉楼显得格外的雄伟壮美,对话蓝天白云,守护西风古寨。

下雪了,雪花大片大片地飘飘洒洒,把山岭都包裹得洁白壮丽,所有的碉房的踏板上都铺满了厚厚的雪,沿女儿墙砌堆的玉米墙黄灿灿地与白雪交相辉映。一个金光光的老南瓜或蹴在玉米墙上或闲放在墙角处。土地刚分到户的第一年,西风寨就有了这么鲜活的色彩和亮丽的生活,这不得不让人感到突然。

在这样的景象中,小姝又要嫁人了。

这是她的第二次花夜。

第一次花夜,她走得很冷清。她没有母亲所描绘的她的花夜那么惊天动地,几百人为一个女人的出走依依不舍,女人们围在一起唱歌,唱了一个通宵的歌,把人的几十年光景全唱得有滋有味,五光十色。她只有她妈一人陪着,妈妈边唱女儿出嫁的歌边为她梳头,眼泪就打湿了她的头发,妈妈却说女儿出嫁了妈这是高兴。今夜,她独自一个人爬上楼顶,很好的月光把雪照得更加皎润,柔和的光辉弥漫了西风寨,她坐在一个南瓜上,享受这种丰收的芬芳。这是她的又一个花夜,还是没有姑娘和女人为她歌唱,让她的心境充满了月光的温柔和流水的清碧,让她的泪水充满女人的爱恨交织和对自由以及美好生活的向往,甚至于连妈妈也不在。老人婆这两天变得阴阳难辨,让她搞不懂,春水变得暴烈狂躁,常常摔桌子砸碗,只有老人公依然那么淡定和沉稳,不同的是几乎是整天不说一句话。西风寨的那些平时骚话连天的人也在她面前学乖了,生怕得罪了她。她这时才体会到一个孤单的女人多么需要一个男人作为依托。

她坐在南瓜上,想着这一切,感受着一个人即将离开这十多年生活场景的心情,离开这些是是非非所交织出的生活画面是多么难舍难分。特别是春水和老人公,这些年他们都替她挡了不少风寒,遮了不少雨雪。这是她的第二个花夜,就算是嫁过人的女人,都难以去享受这姑娘变成女人的浪漫和热烈。

凛冽的风和着麦芒一样的月光扎得小姝心里很难受,小姝渴望有人来陪她说说话,舒解舒解她心里的难言之隐,哪怕是老人婆也行,可就是连鬼影都没有一个,这让她感到很冷。正欲站起来回房时,老人婆上楼来了。

“小姝,楼上风大,快下楼去,不要感冒了。”

这话钻得比西风寨所有的风都快,一下就温热了小姝的心房,小姝立马站起来,转过身,看到这位似曾相识的人,好久才说:“妈,我不冷。”

老人婆却快步上前抱住了小姝:“妈这些年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千万不要记在心上,妈也是有口无心。明天,你就要走了,妈也舍不得你,以后也不要忘了妈,随时回家里来看看。”小姝的泪水就哗地一下下来了,呜呜地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