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第2/8页)

斯特莱克碰巧对名人想要操控别人时采取的一些做法略知一二。

露西那个弹吉他的父亲里克,其实名气没有斯特莱克的父亲或范克特那么响,但大小也算个名人,足以使一个中年妇女看见他在圣莫斯排队买冰激凌时倒抽一口冷气,激动得浑身颤抖:“哦,天哪,你怎么在这里?”里克有一次对青春期的斯特莱克面授机宜,说想要勾引一个女人上床,最靠谱的办法就是跟她说你要写一首关于她的歌。迈克尔·范克特宣称他有兴趣在下一部小说里涉及一些有关斯特莱克的内容,似乎也是一种大同小异的策略。他显然不理解,对斯特莱克来说,看到自己被写成文字既不是一件新鲜事,也不是他所追求的。斯特莱克不冷不热地点点头,表示接受范克特的请求,然后拿出一个笔记本。

“你不介意我使用这个吧?可以帮我想起来要问你什么。”

“请随意。”

范克特说,露出愉快的表情。他把刚才读的那份《卫报》丢到一边。斯特莱克看见一个瘦巴巴,但是很出名的老人的照片,即使颠倒着也能依稀辨认出来。标题是:平克曼九十华诞。

“亲爱的老平克,”范克特注意到斯特莱克的目光,说道,“我们下星期在切尔西艺术俱乐部给他开一个小型派对。”

“是吗?”斯特莱克说,一边找笔。

“他认识我舅舅。他们曾一起在军队服役,”范克特说,“我写出第一本小说《贝拉前沿》——当时我刚从牛津毕业——我那可怜的老舅想帮帮我的忙,就给平克曼寄了一本,他一辈子只认识这么一位作家。”

他说话斟词酌句,好像有个看不见的第三者在用速记法记录他说的每一句话。这个故事听起来像是预先排练过的,似乎讲过许多遍,也许确实如此,他是一个经常接受采访的人。

“平克曼——当时写了那个很有影响的‘邦蒂大冒险’系列作品——对我写的东西一个字都不理解,”范克特继续说道,“但是为了让我舅舅高兴,把书递给查德图书社,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好落在公司里唯一一个能读懂它的人的桌上。”

“意外的好运。”斯特莱克说。

侍者端来给范克特的红酒和给斯特莱克的一杯水。

“所以,”侦探说,“后来你把平克曼介绍给你的代理,是一种投桃报李?”

“没错,”范克特说,点了点头,像一位教师居高临下地表示很高兴注意到台下有一个学生认真听讲了,“当时,平克的几位代理总是‘忘记’支付他的版税。伊丽莎白·塔塞尔这个人,不管你对她有什么看法,她还是很守诚信的——从生意角度来说,诚实守信。”范克特纠正自己的说法,一边小口喝着红酒。

“她也会参加平克曼的派对,是吗?”斯特莱克说,观察着范克特的反应,“她仍然是平克曼的代理,是吗?”

“对我来说,利兹参加不参加都无所谓。难道她以为我还对她耿耿于怀吗?”范克特说,脸上又露出那种刻薄的笑容,“不到一年,我就把她忘到了脑后。”

“当初你叫她甩掉奎因时,她为什么拒绝了?”斯特莱克问。

对方在跟他初次相遇的几秒钟后就提出想要见面的隐晦动机,因此,斯特莱克觉得不妨对他采取直接进攻的策略。

“我根本没有叫她甩掉奎因,”范克特说,仍然为了照顾那个看不见的速记员而放慢语速,“我解释说,只要奎因还在,我就不可能继续由她代理,然后我就离开了。”

“明白了,”斯特莱克说,他已经习惯这种钻牛角尖,“你认为她为什么让你离开呢?你是一条更大的鱼呀,不是吗?”

“公允地说,我认为跟奎因那条小黄刺鱼相比,我是一条大梭子鱼,”范克特得意地笑着说,“可是,你要知道,当时利兹和奎因睡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