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第3/4页)

但更多的,是一种使命感,尚古不是尚覃之一个人的尚古,也是母亲的尚古,是所有为之奋斗过的人的尚古,我想留下来,挑起这个使命。

我不恨尚覃之,他对我终究没有坏心,有一天他将作古,带着所有的秘密驾鹤西去,尚如和卓冰终将重逢,裴司翰的地位也会被我的团队取代,我坚信。未来的尚古是属于我们的。

我以为我会不声不响,背着这所有的秘密与重担默默前行,直到来往终究还是和卓冰狭路相逢,带着那摞画儿来质问我真相。

我又怎能怪她?我确实欠她很多很多的真相,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分手的这几天,可能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只消去难过,去衡量一份感情,而我,衡量的却是所有这些沉甸甸的秘密,与取舍。

那天来往问我,我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这句话像埋下了一粒种子,在我心里渐渐萌芽。

在没遇到来往之前,我几乎把自己当作了一个工具人,我替父母活着,担负着他们的使命,也替尚如活着,毕竟当初如果爷爷将我嫁给裴司翰,她和卓冰就不会那么惨,也替她照顾着卓冰。

这么些年,我就这么活着,我麻木了,觉得自己过得挺不错,只要所有的秘密离我远远的,我就是个过得不错的人。

可是来往给了我一个崭新的、鲜活的新生命,我仿佛听到了自己骨骼、肌肉、血管、皮肤解冻的声音,我好像每一天都在渐渐变回一个真正的人,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为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牵动心肠与情绪……

我甚至觉得,这些年以来头一次真正理解了我的父亲,为什么他能够看似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我真的懂了。

昨天晚上,我做出了让自己没有退路的决定。

我去镜山找了尚如,我知道她这些年并没有疯,只是偶尔发作,我知道她完全可以独立生活。

我向她坦白了一切,并告诉她,我已经给她和卓冰安排了一个临时住处,找到卓冰后,我会将她也接出去,再帮她们去欧洲。

告诉尚如,我也有了一个恋人,为了这份爱,我也要向她坦白一切,明天上午我会先带她去飞虹大桥,如果她能够接受这个秘密的开端,就再把她带到这里见尚如,将这个秘密讲完。

我做好了被尚如责难的打算,毕竟,这些年我帮着尚家一直在对她说谎。

我恨谎言,这辈子我从不对人说谎,却要面对两个以死相爱的人,兜着那么大的谎言,我备受折磨,如今终于要解脱了。

尚如却比我想象的冷静许多,她甚至告诉我,卓冰不容易找到,如果需要,她可以帮我。

我知道,尚如也终于有了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这雨,来得真不是时候。

我站在檐下等来往,透过灰蒙蒙的雨幕,看着那一排排的车轮,滚压在越来越浑浊的路面上。

一双黑色皮靴在我前面站定,我的心倏地一坠,顺着裤腿往上看,果然是卓冰。

我想过如果她再出现,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有想过这一种,她问我尚如在哪。

那语气和神态,就像她知道了尚如并没死,还活着。

我希望一切照我安排的进行,如果她现在将一切搅乱,闹大,闹到尚家,我将无法接出尚如,所以我让她告诉我住址,我再去找她。

她却无论如何都不信……来回的对话中我看到了来往,她来了,我的心乱作一团,我看到来往奔了过来,伸出手……

“她会亲眼看着你死。”卓冰说。

我的肩膀被轻轻一推……

我不可控制地向后仰,本能地抓住什么东西,是来往伸过来的伞,我听到了什么?来往的呼喊,不,还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呼唤着卓冰,我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