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许诺(第6/9页)

总统写信来,请他们帮忙去抓华盛顿的一名强盗。乔迪调整姿势,舒舒服服地坐在草地上。涓细的泉水轻轻地流进长苔的桶里。

这一年过得很慢。乔迪一次又一次感到灰心,以为马驹是不会生的了。纳莉毫无变化,卡尔·蒂弗林还是叫她去拉小车;草进仓的时候,她套上草耙子,拉杰克逊滑车。

夏天过去了,接着是晴朗、温暖的秋天。于是,早晨狂风席卷路面,寒气袭人,毒橡树泛红。九月的一个早晨,乔迪吃完早饭,母亲叫他到厨房去。她正往一只桶里倒开水,桶里放的是干的麦麸,她把它们搅成热气腾腾的麦麸糊。

“有事吗,妈妈?”乔迪问道。

“你看我怎么和的。从今天起,每隔一个早晨得由你来和了。”

“好,这是什么?”

“你看,这是给纳莉吃的热饲料。她吃了会身体好。”

乔迪用一个骨节擦擦前额,小心地问道:“她没事吧?”

蒂弗林太太放下水壶,用一把木桨搅和饲料。“当然没事,不过从现在起你更得照顾她了。你把早点拿去给她吃。”

乔迪一把拎起木桶,跑了出去。他跑过简易房,跑过牲口棚,沉重的木桶砰砰地撞在他的膝盖上。他发现纳莉正在玩水,搅起水里的波纹,又把头伸到水里去,使水溢在地上。

乔迪爬过栅栏,把那桶热气腾腾的饲料放在她身边,然后靠后一点观察她。她变了:肚子隆起,走动的时候脚步放得轻轻的。她把鼻子伸进桶里去,狼吞虎咽地吃热饲料。吃完之后,她用鼻子将桶在地上挪动一下,轻轻地走到乔迪身边,将面颊往他身上蹭。

贝利·勃克从马具房走到他们这边来。“说快真快,是不是?”

“肚子突然一下子大的吗?”

“啊,不,这是因为你有一阵子没去注意她。”他把她的头转过来,叫她朝着乔迪。“她也会好好生的。你瞧她的眼睛多好!有些母马脾气会变坏,可是好的时候,她们对什么都亲。”纳莉把头伸在贝利胳膊下面,在他的胳膊和腰部中间上下蹭她的脖子。“你现在得好好侍候了。”贝利说。

“还要等多久?”乔迪气急地问道。

贝利用手指低声计算着。“大约三个月,”他大声说,“没法说得准确。有时候整整十一个月,但可能提前两个礼拜,或者推迟一个月,都没什么要紧。”

乔迪两眼紧紧地瞅着地上。“贝利,”他紧张地开口道,“贝利,快生的时候你叫我,行不行?你让我在旁边看着,好不好?”

贝利用门牙咬咬纳莉的耳朵尖。“卡尔说让你从头开始。这是唯一的学习方法。谁都没法教你。就像我家老头子叫我放鞍毯一样。他是政府雇用的装运行李的工人,当时我跟你一般大小,帮他干点活。有一天我在鞍毯上留下了一道皱褶,害得马长了鞍疮。老头当时一句也没说我,但是,第二天早晨,他让我驮了四十磅的东西。我只好牵着马,驮着那袋东西,在太阳底下翻越了整整一座山。真快把我累死了。不过从此以后我没有在毯子上再留过皱褶,也不可能再留。打那以后,我从来没有在马背上铺毯子而在自己背上驮过行李。”

乔迪伸出手去,抓住纳莉的鬃毛。“你会教我什么事该怎么办,是不是?我看关于马的事,你什么都知道,对吗?”

贝利笑了起来。“你看,我自己一半是马,”他说,“我妈生了我就死了,我爸是政府派在山里运装行李的,大多数时候没有奶牛,他多半只给我吃马奶。”他认真地往下说,“这个,马知道。你知道吗,纳莉?”

母马转过头来,正眼看了他一会儿。实际上从来没有一匹马这样看过人。贝利现在扬扬得意,信心十足。他吹嘘起来:“我包你得一匹好驹子。打一开头我就把你教对。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包你这匹马将来是全县最棒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