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许诺(第5/9页)

乔迪拿一捆青草抽自己的腿。“那么,我们要在场的了,对不对?”

“啊,我们会去的,没问题。”

他们转身,慢慢走下山来,到牲口棚去。有一件事在乔迪心里憋得难受,非说不可,虽然他并不愿意说。“贝利,”他可怜巴巴地开了个头,“贝利,你不会叫马驹出问题吧,对吗?”

贝利知道他在想小红马加毕仑,想它是怎么长腺疫死的。贝利知道自己过去没有犯过差错,现在却有失误的时候。他想起这一点,对自己的把握就不像从前那么大了。“我不知道,”贝利粗暴地说,“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但不是我的错。我不是万事通。”他失去了威望,心里难受。他自卑地说道:“我知道的事情,会尽力而为,但是我不能打包票。纳莉是一匹好马,从前生过很好的马驹。这次也应该如此。”他离开乔迪,走进牲口棚旁边的马具房,他的感情受到了伤害。

乔迪经常散步到房后的一排树丛那边去。一条生锈的铁管子里流出涓细的泉水,流进一只绿色的旧木桶里。水溢出来,渗进地面,那些地方总是长出一片青草。哪怕在夏天,山上晒得干黄干黄的,那一小片地方还是绿色的。水一年到头轻轻地流进桶里。这个去处已经成了乔迪的中心点。当他受到惩罚的时候,清凉的绿草和唱歌似的水声能给他慰藉。他不痛快的时候,一走到这一溜树丛的地方,那股难受劲儿就会消失。他往草地上一坐,听那潺潺的泉水声,那不愉快的一天在他心里留下的障碍就全都消除了。

另一方面,简易房边上那棵黑黝黝的柏树引起他的反感,这与水桶使他愉快恰好相反;因为,所有的猪或迟或早都得被拉到这棵树上宰杀。杀猪的时候,猪又叫又流血,虽然好玩,但是乔迪的心跳得厉害,非常难受。猪杀好之后,放到三脚架的大铁锅里烫洗,皮刮得白白净净的。这时,乔迪非得上水桶那边去,坐在草地上,叫心里平静下来。水桶和黑柏树是水火不容的仇敌。

贝利生气走掉之后,乔迪朝家里走去。他边走边想纳莉,想小驹子。突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柏树底下,正好是那根吊猪的横木下面。他把自己干草似的头发从前额掠开,快快往前走。他好像感到在杀猪的地方想驹子是一件倒霉的事情,尤其是听了贝利那番话之后。为了抵消这件坏事的后果,他匆匆走过牧场的房子,穿过养鸡的院子、菜地,终于来到树丛跟前。

他坐在绿草地上,淙淙的流水在他的耳边颤动。下面是牧场的房子,他望着对面圆圆的山丘,山上长着谷子,一片黄色,很是富饶。他看得见纳莉在山坡上吃草。水桶这个地方像平常一样,消除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乔迪看到一匹长腿的黑马驹挨在纳莉的两侧要奶吃。接着,他看见自己在训练一匹大马驹套笼头。才过了一会儿,驹子长成一匹骏马,宽阔的胸膛,拱着高高的颈子,像海马的头颈似的,尾巴跟黑色火焰一样,卷卷的,发出嗖嗖的声音。人人都怕这匹马,唯独乔迪不怕。校园里,男孩们要求骑一骑,乔迪笑笑表示同意。但是他们刚上去,这个黑色的恶魔就一拱背,把他们摔了下来。好,就给它取这个名字:“黑魔鬼”!有一阵子,叮叮咚咚的流水、草地和阳光回来了,接着……

有天晚上,牧场里的人们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只听得一阵马蹄声。他们说:“这是乔迪,骑着‘黑魔鬼’呢。他又在帮警长干事了。”接着……

萨利纳斯牧人的比赛场上,金黄的尘土飞扬着。播音员宣布套索比赛开始。乔迪骑着黑马一来到起跑点,其他运动员都缩了回去,打一开头就放弃比赛,因为谁都明白乔迪和“黑魔鬼”套、摔、勒紧一头小牛,比两个人两匹马合着干还要快得多。乔迪不再是一个男孩子,“黑魔鬼”不再是一匹马了,他们两个合起来是一个威风凛凛的英雄。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