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了一篇关于物质和精神之宇宙的随笔(第5/48页)

“我现在与这些老前辈争论,”写信人继续道,“与其说是因为他们的逻辑显然太浅薄——坦率地说是毫无根据、没有价值而且完全稀奇古怪——还不如 说是因为他们自负而愚蠢地排斥除了那两条狭窄而弯曲的路之外的其他所有通往真理 的道路——他们那两条路一条是蜗行之途,一条是牛步之径——可是既不学无术又刚愎自用的他们竟敢用这两条路来限制灵魂——限制那酷爱在浩渺无垠、无‘路 ’可辨的直观领域翱翔的灵魂 。

“顺便问一问,我亲爱的朋友,尽管他们的学者没完没了地大谈特谈真理之路 ,可即便是瞎撞,那些盲从者中也没人撞上我们今天看得清清楚楚的这条最宽、最直、最可行的道路——这条庄严的光明坦途——这条壮丽的和谐 大道,这难道不正是那些猪猡和公羊对其信徒进行精神奴役的证据?他们居然未能从上帝的杰作中演绎出‘完全的一致性必然是绝对真理 ’这个极其重要的命题,这难道不令人感到吃惊?自从这一命题被宣告以来,我们前进的道路一直是多么平坦,多么通畅!凭着这个命题,探索真理的权利从那些鼹鼠手中被夺了过来,作为一项使命而不是一项工作交给了那些真正的思想家——那些最优秀的 真正的思想家——那些富有热情和想象且知识渊博的人。这些人——我们的开普勒们和拉普拉斯们——‘善于思索’并‘讲究理论’——你难道不能想象,要是我们的老前辈能从我背后偷看到我写下的这两个词组,他们会发出什么样的大声嘲笑?我再说一遍,这些开普勒善于思索并讲究理论——只不过他们对自己的理论进行修正——归纳——筛选——一点一点地清除掉自相矛盾的浮渣——直到一种毋庸置疑的一致性终于脱颖而出——由于这种一致是一种一致,连感觉最迟钝的人也承认它是绝对而当然的真理。

“我常常在想,我的朋友,连下面这样的问题也肯定让一千年前的那些教条主义者伤透过脑筋,那就是他们不得不断定密码专家到底是走他们那两条路中的哪条路才能破译异常神秘的密码——或者说商博良[19] 到底是通过哪条路才成功地破译了古埃及象形文字,从而把人类引向了那些埋藏了许多个世纪的极其重要而且不可计数的真理。难道下面这个问题不曾让那些盲从者格外犯难,那就是他们所有真理中那个最重要而伟大的真理——即万有引力定律——到底是通过他们那两条路中的哪一条获得的?牛顿是从开普勒的三大定律推演出万有引力定律的。而开普勒早就承认他的行星运动三大定律是猜出来的——正是对这些定律的研究使那位最伟大的英国天文学家发现了那条原理,即所有(现存的)物理学原理之基础,若要追究这基础的根源,那我们马上就会进入那个朦胧的形而上学的王国。是的!——开普勒猜 出了这些极其重要的定律——也就是说,他想象 出了它们。若是曾有人请他说出他发现那些定律是通过演绎之路还是归纳之路,那他的回答很可能是——‘我对道路 一无所知——可我的确 知道宇宙的结构。这就是宇宙。我凭我的灵魂 领悟了它——我仅仅凭直觉 到达了它。’唉,可怜而无知的老人!难道竟可能没有一个形而上学家告诉过他,他所说的‘直觉’就是从演绎 或归纳 中得出的结果,只不过演绎 或归纳 的过程过于虚幻,结果避开了他的意识,逃离了他的理性,或者鄙弃了他的表述能力?这是多么的遗憾,某位‘道德哲学家’竟然没早点让他明白这些道理!他发现三大定律并不是非法地仅凭直觉,而事实上是凭着正派而合法的手段——也就是说,他实际上是通过猪猡之路,或至少是通过公羊之路,才进入了那些宏大的殿堂,发现了那些闪闪发光、被人忽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永恒而无价的宇宙之奥秘,若是他在弥留之际能知道这一切,不知他会感到多么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