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了一篇关于物质和精神之宇宙的随笔(第2/48页)

现在,在开始探讨我们本身的题目之前,请让我恳求读者注意从一封多少值得注意的信中抄录下来的一两个小段,那封信好像是在一个密封的瓶子里发现的,当时瓶子漂浮在那片黑暗的海洋 上——那片海洋曾被努比亚地理学家托勒密·赫菲斯忒翁[12] 详细描述过,但今天除了那些超验主义者和一些耽于奇想的人之外,则很少有人涉足。我承认,这封信的日期甚至比它的内容更令我吃惊;因为它似乎是写于公元二 千八百四十八年。至于我就要抄录于后的段落,我想它们自会说明问题。

“你知道吗,我亲爱的朋友,”写信人无疑是在问他同时代的一个人——“你知道吗,几乎直到八九百年前,形而上学家们才同意打消世人那个古怪的念头,即认为获得真理只有两条可行之路 !请相信这一点,如果可能的话!可好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没有史料记载的年代,曾有过一位名叫亚里士·多德的土耳其哲学家。”[写信人在此可能是指亚里士多德;最辉煌的名字在两三千年后也不幸被讹误。]“这个伟人的名声主要在于他论证了打喷嚏是一条自然法则,过分深沉的思想家可凭借打喷嚏从鼻孔里排除多余的思想;可他作为一种名曰由因及果式 或演绎式 的哲学之创始人,或至少作为这种哲学的主要鼓吹者,也赢得了几乎同样显赫的名声。他从他坚持认为的自明之理或不言而喻的真相开始:——现在众所周知的没有任何真理会自明这一事实丝毫也没有影响过他的思维过程:——对他来说,只要他所思考的真理全都彰明较著也就够了。他从自明之理开始,然后通过逻辑的过程得出结果。他最著名的两个门徒,一个是名叫图口利得的几何学家,”[指欧几里得]“另一个是名叫康德的荷兰人,即那种超验主义的创始人,如今的超验主义就顶着他的名字,只不过把‘康德’改成了‘侃得’。[13]

“且说亚里士·多德一直独领风骚,直到一位名叫霍格[14] 的人出现,此人有个别号叫‘埃特里克的牧羊人’,他提倡一种截然不同的哲学方式,并将其称为由果溯因式 或归纳式 。他的方式完全涉及感觉。他是通过观察、分析和归类,最后把事实——即他爱拿腔拿调地说的自然事例 ——总结为普遍规律。一言以蔽之,亚里士的方式以本体 作基础,而霍格的方式则以现象 为依据;后一种方式提倡之初赢得了世人的高度赞美,亚里士顿时声名扫地。不过他最后终于东山再起,被允许与他那位更现代的对手共同瓜分哲学王国:——当时的学者们满足于排斥其他 所有过去的、当时的和未来的竞争者,并凭借一项中间法令的颁布停止了一切哲学上的争论,该法令宣称只有亚里士多德式和培根式的道路才是,而且当然应该是可能获取真知的途径:——你肯定知道,我亲爱的朋友,”写信人在这里补充说,“‘培根式’这个形容词是作为‘猪猡式’的同义词而发明的,它看上去更高贵,听起来更悦耳。

“现在我断然向你保证”——写信人继续道——“我跟你讲这些事没带丝毫偏见,而你很容易就能看出,这种如此明显的荒唐限制那时候肯定起过作用,从而阻碍了真正的科学发展——正如整个历史将会表明的那样——真正的科学最重要的发展看上去都是以直观飞跃 的方式。而这些古代的观念把分析研究限制在蜗行牛步的速度;我无须提醒你,在各种各样的运动方式中,蜗行牛步的确是一种四平八稳的方式;——可难道因为蜗牛走得稳当,我们就必须剪掉天使的翅膀?在许多个世纪里,那种迷恋,尤其是对霍格的迷恋是那么狂热,以至称得上正常的思想实际上完全停止。没人敢说一句真话,而为此他只觉得有负于自己的灵魂。真情真相能否被证明为真理,这一点并不重要;因为当时那些教条主义的哲学家只考虑所宣称的获得该真理所通过的途径。他们对结果甚至不屑一顾:——‘方法!’他们高嚷——‘让我们看看方法!’——若发现被审查的方法既不属于霍格(即猪猡)的范畴,也不归于亚里士(指山羊)的领域,那些学者便会停止审查,同时宣布那位思想家是‘白痴’,并给他打上‘理论家’的烙印,从此以后对他和他发现的真理再也不予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