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第5/51页)

吃过晚饭,朱怀镜想今晚就不出去了,好好陪一会儿香妹。这么想着,他心里暗自歉歉的。儿子去自己房间做作业去了,他两口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抓在一起捏了一会儿。香妹脸上泛着红晕,很像一个幸福的女人。只要朱怀镜呆在家里,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能呼吸到他的气息,她就知足了。香妹说:“你这几天不在家,柳洁来家里玩过几次。”“是吗?”朱怀镜随口问道。香妹说:“我起先以为她没有事,只是来玩玩。后来就听出些意思了。她是想让我给她介绍男朋友。我答应试试,看看我们那里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朱怀镜警觉起来,说:“做媒的事往往费力不讨好,你不要管这闲事。”香妹说:“有好小伙子的话为什么不成全人家呢?”朱怀镜不好明说,只道:“反正你不要管人家的事。她现在是柳家的女儿了,柳子风自己会有安排的。我们去搅和,反而不好。”

两口子正拉着家常,电话响了。朱怀镜去接了,是张天奇,“哦哦,张书记,你好你好!你在若有还是在荆都?”

张天奇说:“在荆都,刚到的,住在荆园。你晚上不出去吗?我想来看看你。”

朱怀镜忙说:“哪里哪里,还是我过来看你吧。你住在哪间房?”

“还是我到你家里来吧。”张天奇说得很恳切。

朱怀镜不好再推脱,只好说在家恭候。香妹听说张天奇要来,忙起身收拾客厅,拿出水果摆上。张天奇毕竟已是地委副书记,竟然上门来拜访,朱怀镜心里难免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很有面子。朱怀镜感觉有股气从喉头咕噜咕噜往下钻,直蹿肛门。这股气在肛门边一堵,他便想上厕所了。朱怀镜总是这样,一激动就屎急尿慌。他只好扯了纸,去蹲厕所。从荆园宾馆来这里没有多远,驱车一会儿就到,朱怀镜担心张天奇马上就到了,自己却蹲在厕所里,会很难为情的。可越是这么想着心里就越急,半天也拉不干净。这时,听得外面张天奇来了。朱怀镜只好草草了事,净手出来。却只见张天奇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朱怀镜正要问,张天奇看出了他的疑虑,说:“我让他们在下面等着。”朱怀镜知道他说的是他的秘书和司机,就说:“怎么不叫他们上来呢?”张天奇摇摇手说:“没关系的。”张天奇接过香妹递过的茶,喝了口,问了些客气话,就玩笑着对香妹说:“小陈,我同怀镜去里面说话,对不起啊。”朱怀镜不知张天奇有什么大事要说,只好请他去了书房。坐了下来,朱怀镜笑着问:“张书记有什么好事?”张天奇叹了一声,说:“怀镜,出了点小麻烦。”张天奇狠狠地吸着烟,浓浓的烟雾将他那张平日里很有涵养的脸衬托得有些阴沉。他这表情不像是出了小麻烦。朱怀镜没有问下去,也默默地吸着烟,望着张天奇,等他下面的话。

张天奇吸了会儿烟,才缓缓说道:“这几年,为了跑项目,我们花了些活动经费。特别是高阳水电站,跑市里和北京不下二十次。谁都清楚,现在事情不好办,不花些活动经费是办不好的。还好,高阳水电站明年总算可以动工了。但是,麻烦也来了。有些经费财政上不好处理,我让国税局想点办法,就只一两万块钱。我是交代国税局局长龙文办的。龙文却把这事交给了城关税务所的所长向吉富。没想到向吉富想的办法是收税时大头小尾,侵吞税款。这狗东西竟借机为自己捞了两百多万,说都是县里拿去跑项目去了。这事终于被捅出来了。真查起来,就会查到我的头上。”

朱怀镜听了,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便说:“到你手里就一两万块钱,又是用做县里跑项目的活动经费,我想没关系的。你是廉洁惯了,对自己要求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