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第4/6页)

我尽可能告诉她大概的情况,那天她和其他人离开以后,汤米和我如何碰巧发现了录音带。鲁思继续仔细地看着。

“所以是汤米替妳找到的啰!”

“不,是我自己找到的,我先看到的。”

“你们都没告诉我,”鲁思耸了耸肩,“还是你们说了,只是我没听到。”

“诺弗克那个传说是真的喔,”我说,“妳还记得吧,大家都说那里是英国失落的一角。”

当时我心里想过,鲁思也许会假装不记得这个比喻,但实际上她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那次要是想起这件事就好了,”她说,“说不定我也可以找回我的红色围巾。”

我们同时笑了笑,原先的不安似乎已经消失了。但是看着鲁思就这样放回录音带,没再多说什么,隐约让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没结束。

我不确定之后谈话究竟是鲁思因为发现了录音带因此开始主导我们的话题,还是我们原本已经往那个方向讨论,总之,后来鲁思认为她可以因此说出她所说的那一段话。起初我们先回去讨论蓝尼的私事,尤其很多关于他做爱的过程,我们把他当作笑话看待。鲁思总算发现了录音带,而且她也没有小题大作,我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所以,我并没有十分留意接下来的谈话。过了不久,我们从嘲笑蓝尼,转而开始嘲笑汤米。起初并没有恶意,好像我们只是出于对他的关爱。但是后来我们便开始嘲笑起他那些动物来了。

就像我所说的,我并不确定鲁思是否刻意将话题导向汤米的动物,老实说,我甚至不能肯定是鲁思先提到了这些动物,打从我们开始这个话题,我笑得和鲁思一样开心,笑着其中一只动物看起来像是穿了内裤一样,另外一只像是看着一只压扁的刺猬画出来的,我当时应该找个机会告诉鲁思这些动物其实满好看,其实汤米画得不错。但我没有这么说,部份也是因为录音带的事情,不过老实讲,或许也是因为我很高兴鲁思并没有这么在意那些动物,以及动物图画背后所意味的一切。最后说再见的时候,我们彼此感觉像过去一样亲近。鲁思出去时抚摸我的脸说:“妳能够这样经常保持心情愉快,真是太好了,卡西。”

因此,几天后当我在教堂墓地面对所发生的事情,心里丝毫没有准备。那年夏天,鲁思在卡堤基半英里以外的地方发现了一座可爱的老教堂,教堂后面有几处杂草丛生的草地,草地上斜倚着几块老旧的墓碑。那儿到处都是杂草,但是环境非常安宁,之后鲁思便经常到教堂后面的栏杆附近,坐在高大柳树下的长椅阅读。最初我对这个新的变化并不热中,我遗忘不了去年夏天我们一起坐在卡堤基外面草地上的情景。于是,每次散步的时候若往那个方向走去,而我又知道鲁思可能就在那里,便会穿过低矮的木门,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经过墓碑。有天下午,天气和煦,没有起风,我轻飘飘地走在小路上,逐一念着墓碑上的名字,这时,我不只看到了鲁思,还看到汤米,他们一起坐在柳树下的长椅。

其实只有鲁思坐在长椅上,汤米则是一脚踩在扶手上面站着,一边说话、一边做伸展运动。他们看起来不像正在讨论什么大事,所以我毫不考虑便走上前去。或许我该从他们和我打招呼的方式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但是我很确定,当时从他们外表看来并无异常。我之前听到了一些关于某位新生的小道消息,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他们,所以,一开始只有我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们只是点点头,偶尔问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我感觉不太对劲,甚至到了这时我也只是停下来,用一种开玩笑的方式问:“我是不是打断你们了啊?”

鲁思便说:“汤米刚才正在告诉我他那个伟大的理论。他说,他已经告诉过妳了,而且已经告诉妳很久了,现在,他才终于大发慈悲,也透露一点儿内幕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