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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特另有一套说法:她说监护人之所以不喜欢我们有性行为,那是因为他们自己想和我们发生性关系,尤其是克里斯先生看我们女孩子的眼神,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劳拉却说,安娜特真正的意思是,她自己想和克里斯先生发生性行为。我们听了全都笑疯了,和克里斯先生发生性行为这个念头,实在太荒谬、也太恶心了。

我认为最接近的说法是萝丝所提出来的,“监护人的意思是指我们离开海尔森之后发生的性行为,”萝丝说,“他们的确要我们和喜欢的人有正确而且不会致病的性行为。只是他们真正的意思是指我们离开以后的事。他们不要我们在学校里发生性行为,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很大的麻烦。”

总之,我猜真正发生的性行为没有一般人以为的那么多,或许很多情侣光是接吻、爱抚;事后便暗示大家他们发生了真正的性行为。但是回想起来,我怀疑究竟有多少人真正有性行为。要是所有宣称发生性行为的人所言不假,那么走在海尔森校园应该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管前后左右,到处都是正在发生性行为的情侣。

我记得学生之间彼此私下协议,对于同学宣称的内容不可过度追问。例如,要是大家正在讨论某个女生的时候,汉纳转了转眼珠低声地说:“好一个处女。”意指:“当然我们已经不是处女了,不过这个女生还是,妳希望她能怎样?”这时候当然不能继续追问:“那妳是和谁做的啊?什么时候?在哪儿?”绝对不行,旁人只能心照不宣地点点头。这就像另一个平行的宇宙,我们隐遁在人人知道的这个性经验存在的世界。

当时我大概已经知道,身边所有这些宣称发生性行为的人数并未增加。但是,当夏天来临,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异类。那时候,性行为的涵义就像几年前“发挥创造力”一样。感觉上,若是没有性经验的人,应该想点儿办法,而且得加快脚步了。就我而言,我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女生肯定有过性经验了,使得情势更加复杂。一个是劳拉和罗伯,虽然他们并不登对;另外就是鲁思和汤米这对情侣。

关于性这件事,我已经拖了很久,不时向自己重复埃米莉小姐的忠告:“若是找不到可以真心希望分享性经验的人,宁可不要做!”但是,到了我所说的那年春天,我开始出现了一个念头,其实和男生发生性关系也无妨。不只是为了尝尝性的滋味,更要熟悉一下性行为的经过,所以随便先和某个男生练习也有好处。往后,若是和一个特别的人交往,可能比较不会出错。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埃米莉小姐说的没错,性行为真是两人之间的大事,我可不想把这么举足轻重的关键时刻作为我第一次的尝试。

所以,我看上了哈瑞作为练习的对象。挑选他的原因很多。一来,我知道他以前和沙伦做过,而且,虽然我没那么喜欢他,但是至少我不讨厌他这个人。加上他不随便讲话,人也正派,万一我们做得乱七八糟,他也不会到处乱说话。更何况,他也曾经几次暗示我想和我发生性关系。好吧,那段日子的确很多男生向女生调情,但是真心的提议和平常男生的玩笑话之间差别是非常明显的。

所以,我选上了哈瑞,而且拖了好几个月,我想确定自己的身体方面没有问题。埃米莉小姐说过,性行为是很痛的,要是不够湿润,就会失败,这才是我真正的担心。重要的不是下面破裂──我们女生常拿这件事开玩笑──这才是不少女生私下的担忧。我一直在想,只要我很快变得湿润,应该就没问题了,而且为了再次确定,我自己试了很多遍。

我知道我这样的举动,乍听之下好像我对性上瘾了,但我还记得当时也花了很多时间,一次又一次地重读书本上性行为过程的片段,逐字逐句地看,求的就是能够得到多一点儿线索。问题是,海尔森的书籍根本完全派不上用场。我们有很多十九世纪哈代之类作家的作品,这些差不多都没用。有些现代的书籍,像是欧伯莲、德拉布尔之类的作家,书中也有一些性的情节,但是实际发生的经过描述得并不清楚,因为作者总是假定读者已经有过多次的性经验,所以不必交代细节。那阵子我对书本失望透顶,而影带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两年前,撞球室摆了一台放影机,到了那年春天,已经收藏了很多部不错的电影。当中性行为的镜头很多,但是多数画面只带到性行为刚开始的阶段,接下来就没有了;不然的话,也只有演员的脸部和背部的镜头。要是真的出现了一幕有帮助的画面,也只能匆匆看过,因为撞球室一般来说有二十个人共同观赏电影。同学之间慢慢发展出一套运作模式,只要有特别喜欢的镜头,便可以要求回放;例如电影“大逃亡”每次播到那个美国人骑着脚踏车越过铁刺网那一刻,便会有人不停地喊:“倒带!倒带!”然后就会有人拿起遥控器,让大家再看一次那个段落,有时甚至回放三到四次。但是,我一个人哪能为了再看一次性的画面大喊倒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