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际食品组织(第4/20页)

她摇身一变又开始重操旧业:成了保姆,或护士,像查理·库伯一样。还有母亲。没关系,再过几天她就可以脱身,再也不会像只见人遇到一点儿小麻烦就滥施同情的鹦鹉;她就要自由了……凯特察觉这一心思,打了个冷战。她发觉自己忍不住会想:早知道和迈克尔去美国好了。她知道自己动辄就想:去萝丝那儿吧,我还可以搭把手替她带带孩子呢。萝丝就是她想去走访的苏塞克斯的朋友。

可是,这个夏天她并不想待在别人家里,那也太窝囊了吧。入睡前她打量了一下自己这间屋子:干干净净,对她没有一点感情。她心想,没错,这间屋子,比她家的大房子,比萝丝家的房子都要好,他俩的房子到处都塞得满满的,随便哪个物件都有来头,都有说法,都是家里这个人或那个人的,都是宝贝,都很重要。而这间小盒子似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床、一椅、一橱、一镜——对,这就是她的选择,如果她能够选择……她做梦了。后来,等这一夜的梦成形时,刚才的想法就变成故事的第一章或梦中旅行的第一段路程,她努力想回忆起更多的内容和细节。可是,当她弄明白梦中自己的心情和感受时——一种她清醒时从未体验过的既忐忑又欢喜的心情——她又把梦的内容给忘记了。黑夜中她醒了过来,想拼命拽住梦的尾巴不让它消失,到了早晨,那个梦变得和史诗的开篇一样,简单直接。

她正从一个景区的山上往下走,是北部的一个地方,她不熟悉。这时她听到有人喊:“快看哪,那是什么怪物,快看哪,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躺在那儿。”她想:是海参吗?肯定不是,哪有这么大的海参呀?原来是只海豹,搁浅了,正无助地躺在阴凉山坡边一块干燥的大石头上,痛苦地呻吟着。她把它抱了起来。很沉。她问它还好吗,能为它做什么。它呻吟了起来,她知道得把它送回水中,于是抱着它朝山下走去。

两周的工作就要结束的那一天,查理·库伯请她喝咖啡。她赴约了,查理问她有时间再干一个月吗,这个会议结束了,另一个会议又到开会时间了。

“这么说,我干得还行?”凯特问。就翻译这部分她知道自己做得不错,但眼瞅着这个正式员工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他肯定另有企图。这家伙的确很有魅力。难道就是魅力让他得到这份工作?不过,若想弄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暂且不管,先听他说话:“噢,亲爱的布朗太太,这还用问吗?能找到你,我们不知道有多开心!真幸运啊!你能来帮我们实在太好了!”(瞧他说的,好像她做这事儿是为了急人所难,不是冲钱而去似的,听着真舒服!没想到堂堂一个国际公务员,当今的青年才俊,还这么体贴、这么绅士,真的出乎意料。)“真的,相信我,凯特——咱们现在能不能直呼对方的名字?你真好,肯替我们再做一阵子——要是有办法,我会把你永远留下的。不过,也许咱们改日再谈这方面的事?但我必须说实话,我们还想用你,倒不是因为你超强的翻译水平,你能一下子就上手,真的太棒了——有的人经过好几星期的训练还不见得行呢,可你呢——是的,还有别的原因。大家都夸你好,说你帮了他们很多忙。我没骗你,金斯米德太太,就是那个美国代表,今天早上还说,多亏听了你的建议,要不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想是不是因为你的大家庭?艾伦·波斯特跟我说起过你家那几个可爱的年轻人,说他们相处得非常融洽……我说,这就是关键的地方。我想一个人能做好一件事儿,就能做好其他事儿。要是你能再待一个月,转来做组织工作,那我们就太幸运了。浪费了你翻译方面的卓越才能——罪过呀。但别的事儿你也同样做得很棒。总之,要你放下做得那么出色的活儿,是有点强人所难。当然啦,要是你答应,报酬会更高。一个月——你能挤出一个月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