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记『你还好吗?』(第2/5页)

我们一边在躺椅上前后摇动,一边聊天。我很认真地跟他讲癌症将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想尽力让他明白,我是多么地珍惜他,也让他了解我的感受。我眼含泪水地问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感觉他在我的怀里蠕动,以为他在哭。可当我低头看着他的脸时,发现他其实是在笑!当时我确实感到有点伤心。

“乔舒亚!你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还能笑呢?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他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一边笑着一边回答说:“爸爸,你有口臭!”

诺亚的反应则大不相同。他一直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心直口快,一有疑问就会马上说出来。他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如果我不在了,家里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要搬家吗?要转学吗?

就在几个月之前,当我第三次化疗试验失败后,他用很平淡的语气问克莉丝汀:“我们会有一个继父吗?”克莉丝汀回答说:“不会的,我会再养一只猫。然后我会成为一个猫夫人。”这个回答似乎让他很满意,尽管我不知道我在这其中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说实话,类似这样的经历以及这本书里提到的其他的事例,根本就没有让我感觉他们以非常积极的态度面对我的病情。而让我非常惊讶的是,他们学校的社会工作者吉姆·西姆尼突然写了封邮件给我,请我允许让乔舒亚和诺亚对另外一个学生提供帮助。

帮助别人?我的儿子们?

吉姆在邮件中写道:“我在你孩子身上发现了一种非常令人赞赏的品质,这对我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这两个孩子达成了一种共识,或者可以说是达成了一个协议。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诺亚‘更实际,更善于表达’,而乔舒亚则喜欢‘从旁支持,并更喜安静’。他们相互沟通,角色分配以及制定战略的能力特别让人惊讶,超出一般的同龄人。简单地说,就是他们在行动上有共感。”

吉姆已经在社工行业工作了20年,而且一半的时间都是帮助问题青年和破损的家庭。他还跟我说,有这样一个三年级的小孩子,他的父亲是个军人,过去的两年间父亲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外执行任务。由此这个孩子就开始表现出极大的压力(通过无意识的自虐行为表现出来),焦虑,沮丧,以及学习上无法集中精力。当大家在一起想如何来帮助这个孩子的时候,很多老师和专家都建议让乔舒亚和诺亚来做他的“导师”。

我其实很担心,因为乔舒亚和诺亚已经背负了太多的压力——他们的父亲和家里的两个老人都正在和癌症抗争。然而,作为一名军人,根据我的个人经历,帮助他人其实可以帮自己减轻心理负担。于是我同意了。

这两个孩子都特别高兴。

“天哪,他们真的帮了大忙了。”吉姆后来写邮件告诉我说。乔舒亚和诺亚每周跟那个孩子见一次面。“很让人惊讶的是,”吉姆说,“对那个孩子来说,乔舒亚反而是更善于表达,更加让人自信,更会安慰人的那一个。他会提出一些疑问,总是分享自己的看法。诺亚表现也很不错,但是考虑到他之前直爽的性格,我们本来以为他会做得更好。这个过程似乎对三个孩子都有好处。”

“到了期末,那个孩子的表现已经稳定了,当他需要倾听或肯定的时候,他就会去找你的儿子,而不是来找我。这就叫作‘互惠友谊’”。

两年以来,吉姆在我两个儿子身上也看到过各种情感表示——悲伤,深邃,眼泪,幽默感,讽刺,沉默,以及喜悦。在他看来,所有这些情感都是正常的。“他们的确会抱怨,但最终总是聊到你和克莉丝汀,说你们两个有多疼爱他们。”

吉姆在邮件的最后写道,他每次见到他们俩,就会被他们身上体现的品质给吸引。他不得不相信,这都是他们在家里学到的:“知道你要出发去哪里,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知道自己的终点是哪里,还有就是永不放弃。”